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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因为斯万的货一般都比较好。记得小时候,我跟强尼•斯万还是哥们儿,我们一起参加过波迪西斯特尔足球队。而现在,他是一个毒贩了。我记得他曾对我说:“干我们这行,不认交情只认钱。”当时我觉得他又苛刻又滑头,而且还有吹牛逼之嫌。不过现在,我嗑药到这个份儿上,终于知道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强尼是个毒贩,同时自己也是一个瘾君子。大多数毒贩都是以贩养吸,而强尼吸毒的经历尤其丰富,所以我们又叫他”师太”。
当我走上强尼公寓楼梯的时候,开始感到焦躁不安,身体抽筋不止。我浑身是汗,像一块注满水的海绵,每走一步都挤出水来。变态男的状态更差,不过我可没劲管他的死活了,我想对他装看不见。但最终,他挡在我面前,有气无力地靠着栏杆。他挡住了我找强尼拿毒品的道路,面目浄狞地喘着粗气,手握住栏杆,仿佛随时要吐一样。
“你还撑得住吧,病秧子?”我烦躁地说。
他摆摆手让我走开,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翻着白眼。我说:“算了!”他那副死样子,看起来根本不想说话,也不希望有人跟他说话。他对任何鸟事都不感兴趣,其实我也一样。有时我想,一个人变成瘾君子,是因为他们下意识地渴望沉默。
当我们终于爬到强尼•斯万的门口时,那家伙“砰”的一声开了门。一个吸毒盛会向我们敞开了。
“变态男来了,屁精瑞顿(英文原著中用的是”rentboy”,有”娈童”的意思。瑞顿的朋友经常叫他这个外号)也来了,变态都来了!”强尼•斯万笑着说。这家伙的情绪比他妈风筝还要高。强尼•斯万注射吸毒的时候,常常搭配吸食可卡因,或者来点儿自制的快速过瘾小药丸——海洛因和可卡因的融合物。他觉得这样才能爽到家,否则就会枯对着墙,终日面壁(”枯对着墙,终日面壁”是吸食吗啡后的反应)。吸毒吸到这个份儿上,真是无可救药了:他们只顾自己爽,根本不愿关心别人的痛苦。在酒吧里还有另外一种人,他们宅心仁厚地和别人分享药物,希望别人也和他一起爽——而真正的瘾君子(与偶尔玩票的家伙相反)自顾不暇,才懒得管别人呢。
雷米和爱丽森也在屋里。爱丽森正在“做饭”(这里的”做饭”意指加工毒品,通常是加热)那看起来可是相当够劲的一顿饭。
强尼•斯万迈着华尔兹的舞步,滑向爱丽森,同时对她唱起了小夜曲:“嗨,美女,做了顿什么小菜……”而后他又滑向雷米。后者正无声地看着窗外。雷米能从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一眼认出警察——就像鲨鱼对血腥的敏感一样。“来点儿音乐吧,雷米!我说,埃尔维斯•克斯蒂洛(Elvis Costello,英国音乐人,曾为电影《教父3》和《诺丁山》配乐)的新唱片我已经听腻歪了,可我还是想听。埃尔维斯•克斯蒂洛实在他妈的是个魔力无穷的家伙!”
“找根儿双头叉子,叉不死丫的。”雷米说。雷米总是冒出这种荒唐话。每当你找他拿毒品,他就会胡言乱语起来,搞得你大脑积屎。雷米对海洛因的酷爱令人叹为观止;这厮还有点儿像我另一个哥们儿屎霸,他们是同一种典型的瘾君子形象。变态男甚至认为,尽管长相迥异,但雷米和屎霸实际上就是一个人——因为这两人在同一个圈子里混,但却从未同时出现过。
雷米这个没品的二逼,还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放的是洛•瑞德(Lou Reed,摇滚乐发展史上的传奇人物,出生于美国纽约的布鲁克林,曾与约翰•盖尔(John Cale)创立了地下丝绒(Velvet Underground)乐队。他们的音乐风格受到波普艺术大腕安迪•沃荷(Andy Warhol)的极力推崇。地下丝绒乐队的代表专辑就是《摇滚禽兽》(Rock & Roll Animal),此外还有与模特尼可(Nico)合作的《地下丝域与尼可》(the Veivet Underground and Nico)。洛瑞德的早期作品并不出名,但却几乎影响了一个时代的其他音乐人,据说《摇滚禽兽》”只卖了几十张,但买的人后来都成了大师”)的《海洛因》这首歌,而且放的是《摇滚禽兽》专辑中的版本。每当毒瘾发作的时候,听到这首歌会更让人百爪挠心,比听到《地下丝绒与尼克》那张专辑还要难受。补充一句,最起码以前的专辑版本中没有约翰•盖尔的尖叫般的中提琴演奏。我受不了了。
“啊,滚蛋,雷米!”爱丽森吼道。
带上你的套子跟着我的韵律宝贝摇一摇啊宝贝摇一摇我们前搞后搞搞翻天我们都是行尸走肉雷米突然摇头摆尾,眼球乱转,迸出这么一段饶舌乐来。
然后他便在变态男面前弯下腰,后者刻意站在爱丽森身边,眼睛盯着她手上的汤勺。爱丽森正在用蜡烛给汤勺加温。雷米一把拽过变态男,嘴对嘴狂吻,吓得变态男赶紧推开这厮。
“滚你妈蛋,臭傻逼!”
强尼•斯万和爱丽森哈哈大笑。我也想笑,却笑不出来——我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作痛,仿佛被人用钝锯子锯碎了。
变态男帮爱丽森绑上胳膊,很显然,他也想和她分一杯羹。他在爱丽森消瘦惨白的胳膊上找到静脉。
“我帮你搞定?”他说。
爱丽森点点头。
变态男便往汤勺里放了一颗棉球,向它吹气。随后,他用针管抽了5毫升海洛因,扎进爱丽森的皮肤,趁血还没回流,慢慢地将毒品注入她的静脉;而此时,爱丽森的静脉无比膨胀,看似要从她的胳膊上跳出来。爱丽森嘴唇发抖,乞求般地看了变态男一两秒。变态男的那副嘴脸丑陋极了,淫荡而邪恶。他催动着毒品,贯穿了爱丽森的大脑。
她头向后仰,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发出神魂颠倒的呻吟。而变态男的眼神却变得既天真又好奇了,他就像一个圣诞节早上起来,刚从圣诞树下得到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礼物的小男孩。在烛光闪耀之下,这两个人看起来美丽而又纯洁。
“这可比男人爽多了,没有哪个男人能比得上这玩意儿……”爱丽森认真地嘟囔着。这景象让我有点儿紧张,不由得把手伸进裤裆,摸摸我的那玩意还在不在。要在这时候撸一管儿,那可真够恶心的。
强尼把他自己的针管递给变态男。
“你可以来一针,但你必须得使这个针管。我们要玩儿个信任的游戏。”他笑着说,但却并未开玩笑。
变态男摇摇头:“我可不想共用针头,我自己带着家伙呢。”
“这可不行!瑞顿、雷米、爱丽森,你们认为呢?你们认为我白天鹅斯万的血管里也会有艾滋病毒吗?这可真伤了我的心。我只能说,必须共用针头,否则一切都他妈免谈。”他夸张地笑着,露出一嘴坏牙。
我感觉那不是强尼•斯万在说话,绝对他妈不是。一定有个邪恶的恶魔占领了他的身体,毒害了他的大脑。我眼前这个角色,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为人和气,喜欢说说笑笑的强尼•斯万了。记得当初,人人都说强尼这孩子不错,连我妈也这么说。那时的强尼•斯万很喜欢足球,性格也非常好,大家一起到迈德班克球场踢完球,脏衣服总是由他来洗,而他干到晚上五点也毫无怨言。
我很担心我们跑过来一趟还搞不到药,那可太傻逼了。于是我说:“操,强尼,你冷静一下!我们可是带着钱来的,明白没有?”我从钱包里亮出钞票。
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见钱眼开,强尼恢复了理智。
“不要这么严肃,我逗着玩儿的!你们真以为我白天鹅斯万这么不够哥们儿吗?你们很聪明,卫生习惯还是很重要的。”他的语调突然沉重了,“知道古格斯吗?他就得艾滋了。”
“真的?”我说。如今到处都在谣传谁得了艾滋,谁没得艾滋。我通常懒得理会。但问题是不少人都在传古格斯的事儿。
“没错儿。他还没有病到翘辫子,但检测报告却是阳性。不过我跟他说:这并不是世界末日,古格斯。你可以学着和病毒一起生活。很多混蛋都得了病,可还不是活得挺好,离发病还有好几年呢!就算没病,不也可能大清早出门被车撞死吗!你得这么想才行!人生仍然精彩,演出还在继续。”
只要自己血管里没毒,对别人讲这些人生哲理还是很容易的。
不管怎么样,强尼•斯万还是帮变态男弄了一些药,让变态男high到了家。就在变态男行将崩溃,马上要嚎叫出来的那一刻,强尼•斯万把针扎进了他的血管,吸回了两滴血,然后把那夺命的生命之液注射了进去。
变态男紧紧搂着斯万,然后放松,但手仍搭在斯万肩上。两个人都放松了——就像一对情人刚刚做完爱,仍在意犹未尽地耳鬓厮磨。现在轮到变态男对强尼唱情歌了:“小斯万,我有多爱你呀,我有多爱你……”一对冤家对头转眼就变成了心灵知己。
我也该来一针了。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根合适的血管。我的血管有些特殊,它们并不靠近皮肤表层,所以不太好找。血管一出现,我立刻一针刺入。爱丽森说得没错,吸毒可比性高潮爽上二十倍不止,海洛因轻柔掠过之处,我干枯板结的骨骼立刻得到了滋润。地球又开始转动了——原来地球还在转动。
爱丽森又对我说,我应该去看看凯莉。因为堕胎,那姑娘陷入了深深的忧郁。虽然爱丽森并未流露出责怪的语调,但听起来,她似乎认为是我把凯莉的肚子搞大了。
“我为什么要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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