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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女子哪怕是坦胸露乳了也披着薄纱,除此之外怎么着也得是长裙垂地腿脚不显吧?那衣着暴露的胡姬也是在酒席间放纵片刻,哪有好人家女儿青天白日穿一身这样的衣物出来做客的道理?
“风俗如此,别大惊小怪!”肖阳冷眼一瞟周围的部下,勒令他们赶紧回神别给自己丢人,又嘱咐道,“十二,传令武器库、作坊等处要严守。”
这一行人来得太多、太杂,有些甚至根本就不是蒙州所辖百姓,难保他们没起什么别的心思。
稍后见了客,经过白水河兹莫介绍后才知道,来者有白蛮、和蛮、磨些、望蛮、金齿、谢蛮等族,前者是蒙州本地人,只是住得距离昆州稍远些罢了,金齿、谢蛮则确实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们是结伴到昆州来“赶街”的,此地毗邻汉区出产丰富,因而每逢双月的十五至二十日有一个交流大集市。
各处乡民会三五成群将家中多余物资带来淘换些生活、生产物资,也有行商千里迢迢慕名前来收购所需物品,在此交易总比更深入西南夷区腹地更安全、便捷些。
这事情肖阳知道,却一时半会儿的没放在心里。
四月时他们初来乍到忙着建房整理驻地没工夫参与“赶街”,那时虽缺了种子等物,他却没想过去集市购买,因为此处热衷于种地的只有汉人,根本就不会有人千里迢迢背这些既重又不值钱的东西来卖。
六月时对面山头已经乱了,四处剑拔弩张的谁还会来“赶街”?到了八月事态虽已平息,但通讯不畅来此交易的人依旧处于锐减状态,不曾喧闹得人尽皆知。
并且,肖阳一直有练兵的事情忙着,是婉如派了少许人下山去推销自己家的“金波玉露”、细盐、蔗糖和纸张,而后换了些小玩意儿和金银,肖阳是个不贪财的因此也不怎么在意。
如今,看着居然有从西南腹地最偏远处都来了人“赶街”,他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驻扎的地方竟是个赫赫有名的蛮汉“通商口岸”!
原先还有些小得意,这些送礼的人即便不是各个部落头人派的心腹,也是有些身份的头人儿女,稍一思索才得知他们并非专程来给自己送礼拉关系,而是“赶街”时听说有他这么个人,顺带拜访一下。
得知实情后肖阳也没觉得过于失望,与实际利益相比,个人名望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这里有自发组成的集市,那就能发展为固定的边贸互市,寻合适的地方开始商铺后这种交易就可不拘于两个月一次。
随时随刻的贸易对边地的经济发展极为有利,还可借此传递各种农耕、酿造、木工等技艺信息。
当清扫了贪官污吏,治下民众又经济富裕而物质充足时,谁还吃饱了撑的去揭竿而起反抗朝廷?他这蒙州防御使即可不费吹灰之力就维系本地的长治久安。
甚至,还可开设钱庄便于众人兑换货币,西南地区通用的钱币是贝币、金银、锦帛甚至盐块。
婉如一开始就在用自家生产的细盐、兽糖向卢鹿人兑换金、银,却只是寻常物资交换的以物易物罢了,量比较少赚不了什么,若是开了钱庄,便能正大光明的以别人稀罕的盐、糖、锦帛换取滇地部落中司空见惯的金银等物,比自己开矿还安全、划算。
还有修路,与其自己安排人手辛辛苦苦的四处修路,不如说动了别的部落一起开工,咱们主要出技术和水泥等必备材料,他们出劳力。
想到此处,肖阳忍住了心中火一样的激情,不急不躁的接待着各个部落的使者,在通译的帮助下与他们亲切交谈,希望慢慢拉拢关系并且灌输自己的想法。
婉如虽在后面寝室待着,却也时刻关注夫君那头的情况,听说前面待客的大木屋中乌压压坐了一厅的人,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郑恭亮和温子辰已是边地出了名的皇亲贵胄,有时出门竟会被人看猴似的围观,温七的私塾也越来越多孩子报名就读,场地都搬到了山下去,为限制人数还开始收束脩。
因而,等闲客人不值当请他们出来接待,如今那边一群人身份有高有低又是随意拜访,不曾指名道姓的求见,他们若去了反倒显得太过放低身段。
此刻职位上拿得出手帮助肖阳陪客的只有一个徐恒宁,而他偏偏是个极好色的……
“徐副将他当真是时刻盯着小姑娘在看?”婉如微微笑着问着先前被派去送果子、点心的婢女。
“是的,奴进去时他正在偷瞟!”这年纪不大的婢女是个胆大又爱说笑的,回答女君的问题后又自己补充几句,“她们穿得那样可从来没见过,衣饰真好看,穿短裙的那个胸前挂着比盘子还大的银片,刻着花儿还层层叠叠的;头上戴着比碗还高的银冠,冠上有银花还有好大的一对银角;她手上也是一串银镯子。嗯,全身都是银饰,一动起来叮叮当当的直响!”
这个三等婢女说话间充满着艳羡之情,甚至还带有了一丝疑惑,在京城时听说蛮夷地区异常贫瘠、困苦,没想到人家竟能将这么多银饰戴身上,多阔气!
想当初离家时母亲给自己一根小小的银发钗都觉得肉痛。
“百褶短裙又全身银饰么?她衣服颜色是不是浓郁艳丽又对比强烈的?比如黑白,黄蓝?”婉如问后见婢女点头,微微侧身对陪伴着自己的赵瑞莲笑道,“听起来像是书上说的‘谢蛮’,他们确实是特别喜欢戴银饰,据说工艺也很是特别。”
“这可真是百闻难得一见,”赵瑞莲只听那小婢女的描述都觉得很是稀奇,一向内敛稳重的她竟被勾起了童心,叹道,“可惜没法亲身看了开开眼界。”
“这有何难,请女眷到我这里来坐坐便是,总比一直被那徐副将偷眼瞧着的好吧?”婉如说完就吩咐了下人去问问郎君可否如此行事。
赵瑞莲赶紧连连劝阻让她注意身子,婉如却满不在乎的一笑:“我不是那么娇气的,待客不过是坐着说会儿话,还能累着不成?”
这厢肖阳听到婉如的邀请不由一愣,他隐约记得“傣”部族视孕期为不好看不干净的禁忌时期,忌讳怀有身孕的女子出面陪客。
但奴婢已经问了,他却不好一口回绝妻子的提议,想必她也是在屋内坐得烦了想看看稀奇,才好继续写那游记。
正当他踌躇中,会说官话的“金齿”男女原本就离得不远,此刻其中那个叫玉恩的女子已经饶有兴致的看了过来。
肖阳只得笑着对她说:“内子有孕在身稍有不便,若不忌讳的话,也可与她作伴聊聊。”
“我不介意,”玉恩听后赶紧摇头一副很是乐意的模样,她正愁从精明的肖防御使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打算寻个机会找别的人打探一下,他这就自己给送来了良机!忌讳和利益相比必须得往后靠。
随即,玉恩扭身用了旁的语言问那穿短裙姑娘的意见,总不好自己一个人去见防御使妻子,不若把在场的另两个女孩一起叫过去,人多更好行事。
那谢蛮的姑娘听她一问却一脸惊诧的站了起来,叽叽呱呱冲肖阳说了一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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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万字有困难了,但是双更还是可以有的,TAT……我努力中,求虎摸求撒花。
据说,谢蛮,是唐代对苗族的一种称呼,因为他们的首领多姓“谢”。
苗族银饰好有名好有名,但是,不确定在唐朝苗银出名了木有,反正架空么,大家就架空的看吧。话说,苗族最出门的,还是蛊毒吧?啊哈哈~~~
99、心思各异
看她这反应,肖阳突然一个激灵,寒气从脊背上直往头部串。
怎么就忘了谢蛮也被当世人称为苗蛮、南蛮、三苗,也就是后世所说的苗族!他们自称为“猛”,历史可追溯到远古的九黎部落,赫赫有名的战将蚩尤便是他们的祖先。
这是一个具有几千年医药史,医疗经验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民族,然而,在传说中,神秘的苗医从来都是与弄毒、养蛊联系在一起的。
肖阳记忆中的那个自己生长于西南地区,听说过家族中有类似的古老习俗,毕摩或苏尼都是“巫医一体”。
但他们却不曾像传说中苗医那般神鬼莫测,肖阳偏偏从未认识苗人,也不知那些神奇甚至可怕的故事究竟是真是假,也不知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会不会是个善于弄蛊毒的高人?
想到这里肖阳甚至很是后悔,不该提起妻子,不该引着她们去见婉如,万一那小姑娘真像传说中所说的那样指甲盖里藏着蛊虫,轻轻一弹就能弄进茶水里该怎么办?
若是自己中蛊大不了一死了之,万一歹人通过控制婉如来威胁自己,那又该如何?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他心里后悔的想要去撞墙,面上表情却依旧是平平静静很是沉得住气,甚至还笑问通译小姑娘在说什么。
“她说,她带了几包草药到集市想要换兽糖,那种糖很稀罕少见听说是从昆岭传出去的,但是‘赶街’时没见到。”通译解释了小姑娘的前半截话,听得大家都莫名其妙。
兽糖和要不要去和防御使的妻子闲聊有什么关系?
顿了一顿后通译才有些羞窘的继续说道:“据说那草药最适合妇人产后吃,用来炖鸡可大补。”
虽然没点着名介绍,可当着四品大官的面儿说他妻子产后什么的真是压力巨大!
“小黑药炖鸡?”肖阳微微挑眉一笑,不就是一种别名‘草三角枫’的药材么,彝族人也知道,然后很是牟定的反问道,“能清肺排毒、散寒止咳、滋阴补肾,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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