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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第二个圣诞节庆典收敛了许多,船上的人们已经各自忙于自己的工作了。不过,各层甲板上还是挂满了即兴而作的饰品;娱乐室中一片繁忙景象,针线剪刀到处飞舞,厨房中也溢出各种香料的扑鼻香气——这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给他人制作小礼物。水培植物区工作者们利用多余的产能生产了一些绿色蔓藤和枝桠,好在健身房中摆放上一棵模拟圣诞树。管理员从藏品浩繁的微型磁带资料库中取出了有关白雪与雪橇的录像带以及圣诞颂歌的录音带。戏剧爱好者们在排演一场大戏。主厨卡尔杜齐在准备
盛宴。无论是公共区域还是私人舱室都有很多派对举行。
没有人提到那每过一秒钟就又远离了数十万千米的地球——这已经成为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了。
雷蒙特在喧闹的娱乐层中穿行。一些人在进行新一轮的饰品摆放。船上的任何东西都不能浪费,铝箔剪成的链子、玻璃吹出的圆球以及布料扭成的花环都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另外一些人则玩游戏、聊天,到处请人喝酒或是打情骂俏,总之热闹无比。在所有这些谈笑声、蜂鸣声和滴答声之中,扬声器传出的一段音乐仍然清晰可闻:
来吧,来吧,虔诚的人,
他们快乐又欢欣;
(本歌词来自天主教著
来吧,来吧,来到伯利恒。名颂歌《AdesteFideles》。原文为拉丁语,中文转译自此歌的英文版本。下同不注。)
岩本哲夫、侯赛因·萨迪克、约舒·本萨维、莫汉达斯·齐达姆巴兰、费拉·塔克还有卡托·姆伯图似乎与奥尔加·索别斯基和乔汉·费雷瓦尔德同样沉浸在这音乐之中。(前六位人士的姓名表面他们分别来自东亚、西亚、近东、南亚、东南亚和非洲,这些地方传统上
不信仰天主教;后两者则是来自东欧和中欧,是传统的天主教文化圈。作者借此段表明在故事发生的年代,天主教在信仰方面已经一统天下。)
机械师费雷瓦尔德见到雷蒙特,大声喊道:“日安,亲爱的警官先生!(原文为德语。)来跟我喝一杯吧!”他一只手握着酒瓶子在空中挥舞,另一只手环着玛格丽塔·吉门内斯的腰。他们头上飘着一张纸,纸上印着
“槲寄生”几个字。
雷蒙特停下脚步,他跟费雷瓦尔德关系不错。“不了,谢谢。”他说,“你看到波里斯·费多洛夫了吗?我想他要是没在工作的话应该会来这儿。”
“没——没有。我也这么想,特别是今晚气氛又这么好。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他好像比以前开心多了,你不觉得吗?你找他做什么?”
“公务。”
“公务,又是公务。”费雷瓦尔德说,“我发誓,你的个人娱乐肯定就只有自寻烦恼了。我可有更好的办法。”他一把抱住吉门内斯,后者咯咯笑着,“你去过他的舱室吗?”
“当然。没反应。不过,也许——”雷蒙特转过身,“我会再去试试。等下我再回来尝尝你的酒。”他话音未落,人已经离开了。
他沿着楼梯向下,穿过普通船员的居住屋,进入了官员层。音乐仍在继续:“——至蓉耶稣,永祈汝名。”走廊中空无一人。他按下费多洛夫舱室的门铃。
工程师打开门。他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睡衣,身后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瓶法国葡萄酒,两个玻璃杯,还有一些丹麦式三明治。
看见门外的人,费多洛夫显然吃了一惊。他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此处原文为俄语)——是你?”
“我能和你谈谈吗?”
“呃——嗯,”费多洛夫的眼神有些飘忽,“我在等客人。”
雷蒙特笑了笑,“看得出来。别担心,我不会逗留太久。但这事儿很紧要。”
费多洛夫皱着眉头,“不能等我上班的时候再说?”
“这件事最好是我们两个私下讨论。”雷蒙特说,
“特兰德船长已经同意了。”他从费多洛夫身边绕过,进了舱室。“计划中有一个我们没有足够重视的项目,”
他继续道,语速很快,“我们的计划书中要求我们在1月7日进入高加速模式。也就是说你的手下将要做两三天的预备工作,无疑会影响到其他所有人的日常公事,这方面你比我清楚得多。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飞行计划的决策者们忘记了1月6日是西欧传统中的一个重要节日。第十二夜,主显节——随便你怎么称呼,正好是节日欢庆达到高潮的一天。去年的圣诞庆祝太喧闹了,没有人想到这个节日,但我听说今年会有一场按照古老仪式举行的盛宴和舞会。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现在也没有什么能让人特别愉快的事情了,聊胜于无吧。想想看,记住我们的本源有助于我们保持士气。船长和我希望你能计算一下,是否可以推迟几天再进入高速度状态。”
“好的,好的。我会去研究一下。”费多洛夫催促着雷蒙特快点出去,“明天给结果,好吗——”
但已经太晚了。英格丽德·林德格伦绕过了转角。她身穿制服,显然是在值班时间结束后匆匆赶来的。
“上帝!”她惊呼了一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怎么了,怎么了,林德格伦?”费多洛夫惊慌地说,“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雷蒙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表现出他心中所有的感受。他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刻在手掌的肉里,指节处的皮肤绷得发白。
另外一首颂歌响起了。
林德格伦的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游移。她本人脸色十分苍白,没了血色,但她还是站直身子,开口说道:“不,波里斯。我们不该说谎。”
“就算说谎也没意义。”雷蒙特毫无生气地赞同道。
费多洛夫急速转身面对着他。“好吧!”他叫道,
“好吧!我们是在一起有过几次。她又不是你的妻子。”
“我也没说她是。”雷蒙特紧紧盯着她说,“我原本计划在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向她求婚。”
“查尔斯,”她低语道,“我爱你。”
“毫无疑问,同一个伴侣总是让人厌倦。”雷蒙特的语气犹如寒冬般冰冷,“你有一种追求。当然这也是你的权利,但我没想到你背着我偷情。”
“你不能这样侮辱她!”费多洛夫盲目地伸出手来想抓住他。
警官雷蒙特迅速闪开,他的手顺势一击。工程师痛得大口喘气,坐倒在床上,用另一只手握住受伤的手腕。
“没骨折。”雷蒙特告诉他,“不过,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在那儿待着的话,我就废了你。”他停顿一下,又审慎地说,“这不是质疑你的男人气概。我懂得单对单的格斗,正如你懂得核子物理学。我们还是文明点吧。再说她已经归你了。”
“查尔斯。”林德格伦向他迈出一步,伸出双手,泪水流满双颊。
他迅速而冷淡地鞠了一躬,“找到空床位后,我马上把我的东西从你那儿搬走。”
“不要,查尔斯,查尔斯。”她抓着他的衣服,“我没想到——听着,波里斯需要我。是的,我承认和他一起很愉快,但那只是友谊……和绑扎……但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我没有权利知道吗?”
“你有,你当然有,但我害怕——你显露出的一些迹象表明——你狠嫉妒——其实那毫无必要,因为你是唯一一个重要的人。”
“我的整个人生都一无所有。”他说,“我的道德观也同样原始。在地球上,也许还有一些办法可以让事情——尽管不能再回到完全正确的路线上,至少让它可以忍受。我可以跟我的对手打一架,或者做个长途旅行,又或者你和我都搬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但在这儿,这些办法都行不通。”
“你还是不明白吗?”她恳求道。
“不明白的是你!”他又一次握紧了拳头。“不对。”他说,“你确实——我只好假定你真的不觉得你的行为对我有任何损害。就算不需要维持这种糟糕的关系,日子也已经够难过的了。”
他掰开她抓着他衣服的手。“别哭哭啼啼了!”他吼道。
她哆嗦一下,恢复了冷静的表情。费多洛夫咆哮着想站起来,但她挥手止住了他。
“这样好多了。”雷蒙特走出门口,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他们两个,“咱们用不着吵闹,用不着阴谋,也用不着怨恨。”他仿佛置身事外般评论道,“五十个人在这艘飞船里,谁都出不去。要是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家都会全部死光。总工程师费多洛夫先生,特兰德船长和我希望能尽快拿到关于我此次前来讨论事宜的
报告。你可以参考大副林德格伦女士的意见,但在公布正式结论前,请注意保持原则。”在这一瞬间,痛苦与愤怒从他胸中爆发了,“我们的责任是管理好这飞船,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但他马上又控制住自己。他两脚后跟一并,标准的立正姿势,“抱歉打扰了你们。晚安。”
他转身离开了。
费多洛夫在林德格伦背后站起身来,两手环抱住她。“我很抱歉。”他尴尬地说,“如果我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绝不会——”
“这不是你的错,波里斯。”她一动不动。
“如果你愿意和我共享同一个房间,我会很高兴。”
“不了,谢谢。”她无神地回答道,“这段时间我不打算搞这些了。”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我还是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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