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脆弱性,而非概率
我们在乘客登机前要进行安检,看他们是否携带了武器。我们是不是认为他们是恐怖分子?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不太可能是恐怖分子(只有极小的概率)。但是,我们还是要对他们进行安检。因为这里存在不对称性。我们感兴趣的是回报和后果,因为如果假定为真(即他们是恐怖分子),那么我们得到的回报将会很大,相比之下,安检的成本很低。你认为核反应堆有可能在明年爆炸吗?当然不会。但是,你的防御工作是为了应对这一假定为真的情况,所以你要投资数百万美元采取额外的安全措施,因为我们在核事件面前是相当脆弱的。再举一个例子:你是否认为随便吃药会伤害你?当然不是。那你会马上服下这些药吗?不,不,不!
如果你坐下来,用笔记下过去一周内所有的决定,或者如果可以的话,记下你一生中的所有决定,那么你就会认识到,几乎所有的决定都具有不对称性的收益,一面造成的结果大于另一面。你的决定主要基于脆弱性,而非概率。换句话说,你的决策主要基于脆弱性,而不怎么取决于真/假。
让我们再来讨论一下在现实世界中做决策时,仅判断真/假的不足之处,特别是当涉及概率时。所谓真或假相当于概率的高或低,也即科学家们称为“置信水平”的东西;如果一个结果的置信水平是95%,意味着该结果错误的概率为5%。那么,这个概念当然不适用,因为它忽视了规模的影响,要知道即使是小概率的极端事件也能带来十分糟糕的结果。如果我告诉你,某些结果为真的置信水平是95%,你会非常满意。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架飞机安全飞行的置信水平为95%,你会作何反应?即使是有99%的置信水平也不行,因为1%的坠机概率也将带来可怕的结果(如今,商用飞机的坠机概率为几十万分之一,而且还在改善,正如我们所见,每一个错误都有助于整体安全性的提高)。因此,再说一遍,概率(即真/假)在现实世界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件带来的影响。
你一生中可能做了上亿个决定。你计算过所做决定的概率吗?当然,你在赌场中可能会考虑概率,但在其他情况下很少这样做。
事件与风险的混淆
这又将我们带回了绿色木材谬误。一个“黑天鹅”事件和它如何影响你——对你的财务状况和情绪的影响,或者它所造成的破坏——并不是“同一回事儿”。问题的根源在于人们的标准反应;每当我们指出预测者的预测失误,他们的回答通常是“我们需要更精确的计算”,以更好地预测事件、找出概率,而不是更有效地“调整你的风险敞口”,并了解如何摆脱困境;宗教和传统的启发法比天真的伪科学更管用。
第四卷小结
除了医疗实证,本节希望能给那些在历史长河中受到不公正对待的特立独行的“异端”分子、工程师、自由创业者、创新艺术家和反学术的思想家正名。他们中的一些人有很大的勇气——不仅是大胆提出自己想法的勇气,还有接受自己生活在一个他们不明白的世界里的勇气。而且他们乐在其中。
本节的结论认为,你的行动往往比你倾向于相信的更加明智,也更加理性。我在这里所做的只是揭穿了“教鸟儿飞行”这种副现象和“线性模型”,这无须特别的知识或智慧,只需在选择时有理性。
请记住,没有经验证据表明,如今所宣传的有组织的研究能够带来大学所承诺实现的成就。苏联–哈佛派观念的推动者从不使用可选择性,或二阶效应——他们的叙述中可选择性的缺乏,导致他们对技术科学的作用产生错误的看法。他们需要改写技术的历史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上次见到艾莉森·沃尔夫时,我们讨论了有关教育与对教育的学术贡献的错觉这个可怕的问题,常春藤大学已经在新一代亚洲人和美国上流阶层的眼中逐渐被提升到了奢侈品的地位。哈佛大学就像是路易·威登包或卡地亚手表一样。中产阶层的父母背上了沉重的负担,把储蓄中越来越大的份额送入这些机构,也就是把他们的钱转移给了行政管理人员、房地产开发商、教授,以及其他机构。在美国,越来越多的学生贷款自动转移给这些“抽租者”。在某种程度上,这与诈骗没有区别:人们需要一个“名牌”大学来给自己镀金;但是我们知道,集体社会不是靠有组织的教育来推进的,情况正好相反。
沃尔夫要求我写信告诉她,我对未来教育的看法——因为我告诉她我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还算乐观。我的答案是:骗局永远是脆弱的。哪一个骗局在历史上能够永远持续下去?时间和历史终将揭穿脆弱性的真面目,对此我很有信心。教育是一个持续膨胀而不受外部压力约束的机构,终有一天它会崩溃。
接下来的两卷——第五卷和第六卷,将讲述脆弱性事物的崩溃指日可待的观念。第五卷将展示如何发现脆弱性(以更技术性的方式),并将说明炼金石背后的机制。第六卷则基于这样的概念:时间更容易抹去一些东西,而不是构建一些东西,时间也更容易摧毁脆弱的事物——无论是建筑还是理念。
第五卷
非线性与非线性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另一段自传体式文字。查尔斯·达尔文在《物种起源》的历史部分中提到他的想法往前发展的历程,并称:“希望大家容许我在这里写下这些个人的思维细节,我之所以要讨论它们是为了表明,我不是草率地做出决定的。”说目前反脆弱性没有准确的词和概念来表达,也没有实际的应用,并不十分确切。我和我的同事对反脆弱早就有一个概念,只是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而且,很久以前我就拥有这个概念了。所以,我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同样的问题,有时是刻意的思考,有时是无意的思考。第五卷将探索这一心路历程,以及和反脆弱相关的概念。
阁楼的重要性
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悄悄地将我的领带扔进了纽约45大街和公园大道街角的垃圾桶。我决定花几年的时间,把自己锁在阁楼上,试图把我内心深处的想法表达出来,构建我所谓的“隐性的非线性”及其影响。
其实我的想法尚未成形,只是一种方法而已,因为我始终无法捕捉更深层次的核心思想。但是,使用这种方法让我写出了近600页长的有关管理非线性效应的论文,包括图表和表格。回想一下,我在前言中提到,“非线性”是指反应并不呈一条直线。在本卷中,我会进一步探究它与波动性的关系,很快我们就能弄明白这个问题。我还深入探索了波动性的波动性,以及诸如此类的高阶效应。
在阁楼上的这种孤独的探索,使我写作了一本书,题为“动态对冲”,写的是“管理和处理复杂的非线性衍生风险的技术”。这本技术性书籍,真的是从头讲起,在写作的过程中,我本能地意识到,文章宗旨远远比我在工作中所用的那些有限的例子重要得多,而我的职业为我开始思考这些问题提供了完美的平台,但我太懒惰,也太传统了,不愿意冒险作进一步探索。这本书至今仍是我最喜欢的作品(在本书之前),我非常怀念在那个寂静的纽约阁楼里度过的两个寒冬,只有照在雪地上阳光的明媚,温暖着我的房间和写作项目。一连多年,我的头脑中就只有那一本书。
在此过程中,我也遇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有人误将我的书稿交给4个评审,他们都是学术界的金融经济学家,而不是“金融工程师”(在金融领域运用数学模型进行量化分析的专家)。送审书稿的编辑对这两类专家的区别不是很清楚。有趣的是,这4位学者都退回了我的书稿,但他们给出了4种完全不同的理由,各自的论点完全没有重合。金融从业者和金融工程师对学者们的评论一向不以为然——这就好像妓女听修女们的技术性评论一样。但让我吃惊的是,如果我错了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是以相同的理由拒绝我。这是反脆弱性在发挥作用。当然,后来出版商意识到了这个错误,并把书提交给量化分析专家评审,最后这本书终于得见天日。
生活中削足适履的典范莫过于简化非线性事物,使之呈现出线性——这种简化扭曲了事实。
当我开始关注与不确定性相关的问题后,我对风险非线性特征的兴趣逐渐减退,因为前者在我看来更需要智慧和哲学思维,就像我们探索随机性的本质,而不是事物对随机事件的反应一样。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搬家了,不住在那个阁楼上了。
但是,一些事件的发生将我第二次带回了离群索居的生活。
2008年经济危机爆发后,与记者的接触让我经历了一段地狱般的生活。我突然之间遭遇去知识化,被抹黑,被拉出我的处所、推到公众面前成为公共商品。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让媒体和公众接受一些概念是多么的难,比如,学者的工作就是忽略不重要的时事,致力于写书而不是写电子邮件,不用抛头露面到处演讲;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早上躺在床上看书,在窗前的写字台上写作,长距离散步(慢慢地走),喝浓咖啡(上午)、甘菊茶(下午)、黎巴嫩葡萄酒(傍晚)和马斯喀特酒(晚饭后),更长时间的散步(慢慢地走),与朋友和家人争论(但不要在早上),睡前阅读(再次),不要为了陌生人以及互联网上没读过你的书和理念的人去反复修改自己的书和想法。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