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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到了,小丽没来电话,我心里如释重负,又有点失望。
手捏着电话,抖抖地,成败在此一举,豁出去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是苏南。
“我找陈可可。”
“你是吴愚吧?找可可……”听语气都知道她在那头挤眉弄眼,“春日游,杏花吹满头是你写的吧?嘻嘻!”
“你、你怎么知道?”我大惊。
“不错不错,如果是我我就答应了,不过可可嘛……”她卖起了关子。
“怎么样啊?”我咽了一口唾沫。
“候补,第九号。”天啊,排名这么靠后,还好进了大名单。
“你帮我叫一下可可吧?”我哀求她。
“可可,可可!”她对着电话筒大叫,把我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我叫了两下,够了吧?”她说。
“南丫头,别闹了,电话给我。”我听到可可的天籁之音,“喂,你好!”她说。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一起玩吧?”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激越澎湃。
“好啊……”
阿弥陀佛,真主保佑,感谢上帝。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
“今天晚上班上有联欢活动,当然要一起玩了。”她继续说。
大喜之后的大悲,冰火两重天,满心的欢喜顿时如潮水般退去。
我没有参加班上的联欢会,我不稀罕这样的一起玩,我拿了大头的手掌机在宿舍里打俄罗斯方块。
“哼,大头王八,开什么联欢会,坏我好事!我要报复,破了你的记录!”我拿着手掌机恨恨地想。
班上的联欢会结束后,刚好赶上学校的篝火舞会,我被小贱硬拉着过去了。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可可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很多男生如苍蝇一般围着她打转,她的舞姿并不很美,但她是今晚的皇后。
天空放起了烟花,一朵一朵在半空中爆开,缤纷的火花如菊花瓣怒放,把天空渲染得绚烂多彩,刹那的芳华过后,又归于无痕。
所有的人都抬头看着天空,为这瞬间湮没的灿烂而赞叹不已。
我忽然没了心情,默默的挤出人群。“满目繁华何所依,绮罗散尽人独立”,这个喧嚣的夜晚,我是寂寞的。
新千年的新学期似乎没给我带来什么好运。
下了公共汽车,看到学校的大门,想着又可以见到我的可可了,我象一只撒欢的小鸡,扑楞着双手向学校冲去。
前边有两个女生,运气真好!
我大声喊道:“美女,等等我!”
那两个女生停了下来。
不会吧,那么灵?想起来了,我刚含过金嗓子喉宝。
那两个女生转过身,风情万种地向我打招呼:“Hi,吴愚!”
苏南跟刘玉容,完了!她们回去肯定会到处宣扬,说我是登徒子。
舆论的压力是可怕的,我试图挽回这个局面,连笑脸都陪上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们,要知道我就不这样叫了。”
她们忽然沉下脸,不理我,走了。“不知何故兮使我胡涂”!
回到宿舍,我才知道我是最后一个来的。
狼牙山的几位壮士对我的包的兴趣远大于对我的兴趣。一进门,就把我的包接了过去,粗暴地扯开,把里边的水果、方便面、饼干等洗劫一空。
他们一边吃一边跟我讲北京烤鸭、道口烧鸡、玉林牛巴、成都牛肉干如何如何好吃,让我垂涎欲滴。
我说:“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
他们抬头惊奇地看着我:“当然是吃完了,才能跟你讲!”
我气愤得大叫:“拖出去斩了。”
他们把我按在床上好一顿痛打,然后说:“哥们儿今天心情好,刀下留了你,去打两壶水来给我们泡方便面。”
公安局这两天不是严打吗,怎么还留着这些土匪恶霸?
宿舍里新增了两个成员——两台崭新的电脑,大头和小贱一台,我跟二胡一台。有了它们,我们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并且不用再受学校机房的窝囊气了。
用小贱的话说:“想玩游戏玩游戏,想看毛片看毛片!”
这句话原则上我们是不同意的,因为在买电脑之前,我们都想好了:“电脑是用来学习的!”不过理论不总是指导实践。
买电脑时,小贱顺手买了几张叫做“真人游戏”的碟,在电脑城试机的时候就跃跃欲试,考虑到此类碟片在大庭广众之下播放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才不情愿地放弃了。
把电脑搬回宿舍后,小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真人游戏”放在光驱中,大家都围在电脑前,期待着好戏的开场。
宿舍里只有四个凳子,被他们抢光了,坐在床上视角太差了,我只好站着。
阿纯认真地说:“我以前从来没看过。”
唉,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中的好青年就这样堕落了。
我是英雄,要为他们做出好的表率,于是我说:“我要写程序,写一个病毒程序,让Windows显示蓝屏。”宿舍里一片嘘声。
二胡说:“你丫使劲吹吧!”
说到做到,我走到另一台电脑前,说:“给我个凳子。”
没人理我,我只好站着打字。
他们片头刚放完,我又过去了,又是一片嘘声,二胡说:“你不是要写让Windows显示蓝屏的程序吗?”
“写好了,不信你去看。”
“小样,想骗我凳子,你丫那点小心眼我还能不知道?”
“不骗你,要是没写好我请你吃饭。”
“真的显示蓝屏?”
“真的!”
二胡半信半疑地走过去看,我趁机坐在他的位子上。
程序只有三行:
main{printf(“蓝屏”);}
运行后,在屏幕上显示“蓝屏”两个字。
二胡怒形于色,对我大呼小叫,我则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炸弹落于侧而身不移。”
有了电脑,就忘记了上课,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也忘记了小丽,唯一忘不了的是可可。
我必须面对一个现实:我是在暗恋。
我想把这个“暗”字改成“明”字,于是我去请教猪爷。
猪爷经验很丰富,已经换第二任女友了,我很客气地叫她“大姐”——总得给人家点面子。
猪爷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快,这不是危言耸听。我曾经看到猪爷一个月穿着同样的一套衣服,但月头和月末分别挽着两个不同的女人。
我们约在学校门口的饺子馆,我请客。
猪爷喝着扎啤嘴里嚼着大蒜对我说:“这个简单,把她灌醉,她还不随你摆布!”
我说:“这个对你那些女人管用,对可可不管用。”
猪爷说:“纯情小女生吧?”
我说:“好像是吧,她都不怎么理我。”
猪爷神神秘秘地拿出一颗小药丸,说:“放在她喝的饮料里,一切搞定。友情赞助的,别在外面乱说啊!”
“什么东西啊?”
“春药,不会不知道吧?”
“靠,这么卑鄙的招数你也想得出来,违法乱纪的事咱哥们儿可不干啊。”
“切,知道你没出息!”猪爷把药丸小心地收了起来,“教你一个老招数吧!”
猪爷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跟我说了一气。
我喜形于色:“猪爷,高!实在是高!如果成了,我拉着她来请你喝答谢酒。”
猪爷奚笑道:“你也就配用我高中时那点三脚猫的功夫。”
我兴致勃勃地从猪爷那里拿来磁带,又翻出二胡已落满灰尘的吉它,仔细地擦试了一遍,今晚可就靠它了。弦断了,没关系,反正也用不到。
我又把二胡的一对小音响塞进我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大书包里,看了看,挺好,外边看不出来。接在电脑上试试音质,嗯,很纯正,虽然在书包里,一点儿都不闷。
我又拿起二胡的索尼随声听,看看线控,电池满格的,够了。取出他的林忆莲,放进猪爷给我的磁带,嗯,动听。倒回来,关了,也放在那个大书包里。
二胡不打星际了,坐在一旁瞪着眼看着,终于忍无可忍:“你丫不把我放眼里是不是?拿我的东西都不吱一声。”
我说:“用一晚,这周电脑你用,我不跟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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