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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公孙衣随车驾一起南下返回安陆。
临行前唐寅欲言又止。
他很担心留在京师的娄素珍,但奈何娄素珍并不打算跟他一起回安陆,说白了娄素珍现在还没想过当唐夫人。
宁王没死,娄素珍正在多方打探丈夫和家人的消息,京城无疑是天下最好的地方。
唐寅给朱浩的眼神分明是在暗示,帮我好好照顾她,或许将来有再见之日。
孙孺留了下来,蒋荣本也想走,却被蒋轮强行留在京师跟随朱浩学习,等于说给朱浩留下俩徒弟。
朱浩其实想留陆松在京城帮自己,奈何人家是兴王府的人,去留都只能遵从上意,这件事朱浩都没好意思跟朱四提,免得被人攻讦,说他朱浩利用兴王府的人为自己谋私利。
看着远去的车队,朱浩知道,未来这半年多时间,他就要独自面对一切了。
“先生,人都走了,要不咱进城喝杯酒?叫上二师弟一起……”
孙孺很高兴。
少了唐寅这个唠叨的师祖,平时朱浩又不太管教,他更加逍遥自在了。
“请你师弟去喝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朱浩不想跟孙孺喝什么酒,不过让孙孺和蒋荣多亲近一些也是好的,这俩家伙,算是他手下一文一武,哼哈二将。
即将回城时,朱浩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过几天关老夫子和关敬会一起到京城来,确定时间后你们帮我招待一下,安排在你们住的地方就行。”
“啊?”
孙孺和蒋荣听到关敬要来的消息,顿时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孙孺以前被关起来读书,关敬就是门神,至于蒋荣则完全是被关敬给打服的,对他们而言,关敬相当于一个瘟神。
朱浩道:“别惊讶,关敬虽然跟我最早,也一直为我办事,但并不在我门下,这次我打算跟关老夫子好好商量,让他儿子入我门墙,给你们当三师弟……”
蒋荣难得地向朱浩提出异议:“先生,这件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朱浩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害怕的?他进了门,就是你们的师弟,得尊称你们为师兄,以后见面也不会尴尬。”
之前朱浩其实曾试着跟关德召提过让关敬拜自己为师,当时关德召没明确表态,大概觉得关敬以后还要跟他学戏台上的功夫,不想让儿子跟着朱浩走南闯北,下半生没個着落。
朱浩考中举人后直接进京,没有时间向关德召提请,否则基本上不会有问题。
现在朱浩更是连贡士都考上了,下一步就是进士,当官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关德召肯定不会再拒绝朱浩的好意。
“我的天哪,那小子简直是个杀神,谁的面子都不给,他来了京城不会被先生您当成看守我们的牢头吧?我们还想过几天清静日子呢……”
孙孺叫苦不迭。
蒋荣看过去的眼神,分明在说,咱俩同病相怜啊。
朱浩没搭理两个哀嚎连连的徒弟,急着回去,他要好好筹划一番,看自己是否能在朱厚照落水这件事上帮上一把。
……
……
朱厚照终于踏上归途。
苏熙贵给朱浩捎来正德皇帝北上的消息,但凡圣驾那边发生点什么,半个月左右就能传到京城。
try{mad1('gad2');} catch(ex){}朱厚照从南京出发,是在闰八月的十二,与历史吻合。
但北上沿途的时间线,明显有些偏差,但因为消息的传递有一定滞后性,朱浩不确定朱厚照是否会跑去清江浦积水池捞鱼,而历史上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是在九月十五。
到了十月初,有关朱厚照北上的消息突然中断,苏熙贵接连十几天都没送消息过来,朱浩心中琢磨开了。
要是朱厚照没落水,未染疾的话,那他回京师后可以安稳地当皇帝,继续胡作非为……本期贡士将在朱厚照主持下进行殿试,以其年岁,自己不会一做就是几十年的正德朝的官吧?
没有朱四这个跳板,只以普通进士之身入朝,要混上足以改变时代的权势和地位,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四十岁以后?
“我他娘的来大明一趟,可不是为了来拯救朱厚照这昏君的,要是因我的存在而改变历史,那我可真是作孽。或许当时我应该跑到深山老林中安稳过个十年八载,等朱厚照死了我再出山?但生在安陆,可能吗?”
十月十三。
有关九月中旬这段时间的消息,苏熙贵终于派人来告知。
让朱浩略感失望的是,这段消息中,并没有朱厚照落水的情节,而圣驾一行似乎还在缓慢北上。
朱浩分析,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朱厚照没有落水,若其还是按照历史上那般快速挂掉,只能认为其死因是丹药中毒,或是历史阴谋家提到的朱厚照被文官集团下毒害死。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朱厚照已落水,只是对外封锁了消息,如今苏熙贵人虽已到南京,他的消息来源并没到能随时探听皇帝秘辛的地步,而且皇帝落水染病这种事不会大肆张扬,尤其是皇帝在外没有回朝的情况下。
朱浩不由感慨,若是陆松能为自己所用,提前调去皇帝北上途中探听消息,绝对要比苏熙贵的人靠谱许多。
……
……
紫禁城,仁寿宫。
张太后连夜起来,从先行回京的太监张永口中,得知儿子的具体情况。
“……陛下于九月初七抵达淮安,十四、十五两日接连在清江浦泛舟,不料龙船倾覆,陛下落水后立即被侍卫救了上来,初时不过以为呛了几口水,且两三日内均无大碍,谁知几日后陛下高烧不退……”
张永带回来的消息,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朱厚照在清江浦落水染病之事,属于一波三折。
初期落水,救上来时只是让众人稍微慌张了一下,但当时皇帝并没出现什么状况,接下来几天表现正常,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精神头好得很,没人当回事,谁知过了几天,就接连发高烧。
张太后厉声喝问:“皇儿病情全因落水而起?那些侍卫怎么当差的?”
张永躬身道:“陛下高烧不退,有方士进呈丹药,陛下服用过后,病情稍有好转便召幸刘娘娘,而后咳血……太医已问诊,断定是积疾,或因落水迸引,需静心调养。目前陛下已动身北上,再无耽搁……”
朱厚照北上返回京城初期,仍旧如南下时那般胡闹。
对地方民生的影响极大,百姓被折腾得苦不堪言,他似也知道回京后再想南巡不太容易,便想一次玩个够。
可当落水后生了一场病,连太医都提醒需静心调养,朱厚照才发现自己胡闹太甚,后面就加快了回京的行程。
try{mad1('gad2');} catch(ex){}张太后道:“那皇儿他……病情是否严重?”
“这……目前看来,应无大碍,奴婢北上前,曾得陛下召见,陛下神色如常,言语平和,只是偶尔咳嗽,听闻只有病情严重时才偶有咳血,平时与常人无异。”
张永尽量安抚张太后,说明皇帝现在平安无恙。
张太后起身,紧张地来回踱步,摇头道:“哀家就这一个儿子,大明江山社稷都落在他一人身上,若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要让大明陷入危难吗?”
张永不敢接茬。
“留守京师的太医,一并派遣南下,再召首辅杨阁老前来,哀家要问问他的意见。”
张太后本身没多少能力,见地不过是普通妇人,骤然遇到儿子南巡生病这种情况,她所能想到的,就是求助于先皇留下来的辅政大臣,如今朝中文臣以杨廷和为首,自然要找杨廷和商议。
张永道:“太后娘娘,此等秘辛还是莫要跟朝中大臣提及为好,陛下也未吩咐如此行事。”
言外之意,皇帝都没说要把这件事告诉杨廷和,对外乃是机密,毕竟皇帝人没回京师,贸然宣扬出去,就不怕内阁和文官那边趁机生事?
张太后没好气地道:“杨阁老乃我大明忠臣,此等危急时刻不问他,能问谁?再者,要派太医南下,也得有个由头,只管传话便是。”
……
……
张太后召见杨廷和。
具体说了什么,张永不知,随即杨廷和便召见留守京师的太医院众人。
其中两位必须要见,一个是年轻的太医薛己,他刚从南京调到京师没几年,不过而立之年,可说是少壮派的代表,因其曾给杨廷和的儿子杨惇治过病,深得杨廷和信任。
另外一人,则是太医院院使吴杰。
“中堂,陛下不知得的何病?为何突然从太医院抽调人手驰援?难道那边……支应不了?”
薛己率先开口发问。
杨廷和摆摆手:“尔等无须知道太多。”
吴杰和薛己对视一眼,一老一少都有些莫名其妙。
皇帝生病可是大事,需要提前准备好一切,有特殊的药材也需从京师捎带过去,为什么这边却告知他们不需知道内情?
“老朽只怕有人会因陛下之病,借口滞留地方,久不归京师……尔等去的主要任务,便是让陛下自觉病情严重,早日返回京师大内,方为人臣之责。”
薛己是年轻人,没太听明白。
但吴杰浸淫官场多年,对于什么事都门清。
大明太医院虽然尽收天下名医,但这几代却屡屡遭人诟病,宪宗到孝宗两位皇帝,都是小病而终,年岁一个四十,一个三十五,都不大,如此一来世人都觉得这群御医庸碌无能,会把小病给治成大病,直至把人治死,不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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