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小说:施公案作者:佚名字数:3503更新时间 : 2017-07-30 01:4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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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火的说:“你怎么就知道翻遍了东半城,就找着了呢?”和面的说:“我怎么不知道?那一日我一早出城买菜。刚开城,一个妇女进城。我见她面如金纸,唇如靛叶,年纪不过二十多岁。见她衣服上,微微有些血痕,慌慌张张进城去了。谁知到了清晨,就出了此事。昨日我卖菜卖到东街小胡同里土地庙边,一个门内有妇人出来买菜,我一瞧越象那一个妇人。”烧火的说:“你别胡说咧,幸亏遇着了这位先生,要叫外人闻知,是现成的官司了。”
  闲言少说。且说贤臣得了真情,不肯多问,怕人动疑,这才知道是两个卖菜的。想罢,也顾不得借水咧,连忙辞了两个卖莱的,迈步出了庙,直奔东街而来。走到东街,贤臣手打卦板,口中吆喝:“算灵卦!”眼内留神观看,果见小胡同里有座小庙。来到跟前,上了台阶,瞧了瞧原来是土地正神。看罢转身,脸朝外面,还是手敲卦板,大声吆喝:“算灵卦!能算吉凶祸福;算月令高低,细批终身大运,能算行人几时回来。算着,卦礼随意;算不准,不取分文。”
  不表贤臣吆喝算卦。且说这土地庙旁有一人家居住,只因男子出外,家中只剩两年轻妇女,却是姑表姐妹。妹妹尚未出阁,在表姐姐家寄住。姐姐朱氏,因丈夫出门贸易,夜得凶梦,正在房中手托香腮,痴呆呆的思想夜来梦境,忽听卦板响亮,又听见算命吆喝的那些言词,意思要叫进来,问问她丈夫音信。叫声:“庆儿,你出去,把算命的先生请进来。算算命,问你姐夫几时回来。”庆儿答应,连忙迈步出门说:“算命先生,这里来!我姐姐要算命呢!”贤臣说:“你头走罢。”庆儿先跑进院内,放下了一张椅子说:“先生进来罢!”贤臣此时为民情私访,也顾不得受屈,只得走过来坐下,口中说:“讲命啊?还是问别的事呢?”只听里边娇音嫩语说:“我要问你个行人,不知几时回来,求先生仔细算算。”贤臣说:“你随口报个时辰,不许思想。”只听里面说:“未时罢。”贤臣在外面,掐指多时,口尊:“娘子,在下自幼学习此数,直言无隐,绝不奉承。方才仔细推算:此人星象恶曜,凶神照临,看此光景,大半性命不保矣!”屋内佳人闻听此话,不由心下着慌说:“再求先生细细推算。”贤臣闻听,拳手掐指多时,开言道:“娘子,问的出外之人,不知系娘子什么人?亦不知有什么事情?
  往何处去了?望娘子将就里情由,一一说清,在下仔细推算。”
  妇人一闻此言,口尊:“先生!此人是我丈夫,同我表兄上北京彰仪门作营生,至今数日,不见回音。昨夜得一凶梦,奴家放心不下。”贤臣复又口尊:“娘子,可曾记得他的生辰八字?”
  妇人屋内回音:“我丈夫今年二十七岁,康熙十六年七月十五日寅时生辰。”贤臣闻听,打开包袱,拿出书掀看。看了看,用指头又一掐算,忙站起来,眼望着屋内说:“娘子,此人哪,我可不怕你恼哇。别指望咧!半路途中,有人谋害了。”佳人闻听此话,也就顾不得礼法则,忙忙掀起帘子,走将出来说:“求先生,再与他细细推算,吉凶如何?”说着就哭将起来了。
  贤臣闻听,沉吟了会子,眼望妇人开言说:“你且不用哭,还有月德解救;再退三日不见回音,可就没指望了。”妇人闻听此话,就不哭咧。贤臣说:“我且问你,不知你丈夫同去的那人,可是他的表兄啊?还是你的表兄呢?”妇人说:“是我的表兄。”贤臣说:“原来是表妹夫表大舅,一路去了。”妇人说:“正是。”贤臣说:“料此无妨,一个骨肉至亲,那里来的差错?”妇人说:“先生不知道,亲戚与亲戚不同。我表兄不行正道,胡作非为。不怕先生笑话,我表兄本来贫穷;这是他亲妹妹,常在我家住着。”贤臣闻听,点头暗想,腹中说:“这秃丫头,敢则是他表妹。必须如此这般,才得其中真情。”想罢,眼望着那妇人开言,口尊:“娘子,你丈夫在家,作何生理?”妇人闻听,回言道:“我丈夫在家,作着个小买卖,还种几亩租地。”这妇人说到此处,粉面一阵通红。贤臣这里察言观色,就参透机关,腹内想道:“若问其中底细,还得这等说法。”想罢,口尊:“娘子,你丈夫原是庄农为业,但不知府上种着谁家地亩?”妇人闻听道:“那是我丈夫作的事,妇人家焉得明白?”贤臣闻听点头,心下为难,又不能往下追问,才要告辞,忽又想起一件事来,说:“娘子,但不知令表兄姓甚名谁?”妇人说:“我表兄姓贺,名重五。”贤臣点头说:“你丈夫同你表兄前去,不见回音,就该往他家去问才是。”
  妇人说:“他若有家,怎肯把妹子捺在我家内呢?”说着话,见他掀起帘子走进房去,说:“庆儿,给先生拿卦礼去罢。”不知到底怎样,且看下回分解。

第168回 消灾孽朱氏求神 访情由天霸装鬼
  话说施公算完命,朱氏打发丫头,取出一百康熙钱来,递与贤臣。贤臣有心不收,又怕他们动疑;有心收下,又觉自愧,沉吟多会。秃丫头说:“先生,嫌钱少罢。”贤臣笑了笑,只得收下,将包袱包好了,挎在手腕上,手拿卦板,站起身来,往外就走。一边走着,在四下里观看。秃丫头说:“你去还瞧什么呢?莫非还要偷谁么?”忠良说:“你这个姑娘知道什么?这院内不大干净。”丫头说:“有甚么不干净处?”贤臣是安心设计,要访情由,连忙说道:“有鬼。”秃丫头说:“要是你们家才有鬼呢,快出去罢!人家好好的院子,你说有鬼的。人家害怕,回头黑了天,怎么出来呢?”说着话,他把贤臣送出门外,只听哗啷把门关好,嘴内却是嘟嚷着,自己回房去了。
  贤臣出门,回头观看,只隔着一家,就是土地庙。瞧了瞧,斜对过是枣树,他家土坯垒的墙,整瓦盖顶,石灰勾抹,两扇大门。贤臣看罢,把地方方向记清,走着,心中暗想:“那妇人俊俏风流,夺尽春光,就只是满脸凶煞,带着死气,莫非内中有别的缘故?与佟六通好,我看着他,不象是那等人。他丈夫偏又出门,我算他落个外丧鬼。报了个时辰,又逢凶死,岁数又逢三九之年。”贤臣思想着,往前走不多时,出了北门,四下里观望天霸。可巧天又漆黑,看不真切,急得老爷浑身是汗,一面敲着卦板,一面走。黄天霸顺着卦板声音,往前紧走,走到跟前,看见贤臣,彼此都放下心来。贤臣说:“我算命走进土地庙内,听见那卖菜的两个人,泄漏了底细,才到东街算命。”那些话语,从头至尾,告诉了天霸一遍。复又叫:“黄壮士趁着天晚,你还得走一趟。东街上有条小胡同,内有座小土地庙,庙旁边有一门,斜对过有一棵枣树。你等到夜静更深,越墙而过,硬在那院内,抛砖撂瓦,装神弄鬼。听那妇人说些什么言词,好查他就里情由。”天霸答应。爷儿俩说话,正走之间,忽见有一人在前面站立说:“小店干净,炕是热的,住了罢。”忠良闻言,煞住脚步,仔细观瞧,原是座豆腐房。贤臣看罢,眼望天霸言说:“明日一早,就在此找我。”天霸遵爷的钧谕,不敢怠慢,连忙迈步,竟奔北门而来。进了城,进了一座酒铺,拣了个座儿坐下,要了壶酒,自斟自饮罢,会了酒钱出铺,一直竟奔东街。不多时,进了小胡同,来到土地庙,去找妇人的门户。到门口隔门缝看着有灯光,细听正房内娇声细语,叫道:“庆儿,你且放下红绫被先去睡罢。”又听有人哼哼一声。天霸纵身蹿上墙去,轻轻落到尘埃,来到上房窗户底下,蹑足潜踪,用舌尖湿破窗户纸,便一个眼往里观瞧。但见佳人坐在炕上,一双眼内,泪珠直倾。好汉观看到这光景,暗里赞叹一会子说:“此妇一定牵挂他丈夫出外,没有回音。又遇见我们大人算命,算他丈夫在外,逢凶而死。果然是命丧他乡,那才真是红颜薄命呢!拿着如花似玉的美貌佳人,独守孤灯,实在令人可叹的。”好汉想罢,复又听着。又见佳人转身下炕,轻移莲步,到炕下伸出玉腕,拿过铜盆手巾来净手。拭面漱口毕,玉笋拈香,双膝跪倒,叩头顶礼,口念:“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即随口祷祝说道:“信女弟子朱氏,年二十二岁。丈夫白富全,年二十七岁,同表兄贺重五出外贸易,不见回音。奴昨夜得一凶梦,请一算命先生推算。他说我丈夫被人谋害,逢凶而亡。哀告菩萨佛爷,大发慈悲,保佑夫主,逢凶化吉,转祸为福。从此弟子持斋茹素,不动腥荤。
  再者,还有那件事情难哄,虚空过往神灵,望求菩萨从公判断,到底谁是谁非。老佛爷保佑弟子,消此灾孽。我翻盖庙宇,塑画金身。”祝告毕,平身站起,坐在床上,涕泪纷纷。好汉在窗棂下,复又往里偷看,见那妇人躺在红绫被上。又迟了一会,欠身形“噗”一口,把银灯吹灭。
  天霸在窗外见此光景,暗说:“大人命我前来打探女子的消息,听了这么半天,连一点信儿也没有。我何不如此这般,看看如何。”好汉主意已定,举目观看,皓月东升,听那鼓打三更。忽然一阵朔风,刮的窗纸响动,他借着风声,口中鸣鸣号叫,又用手拍得门叭叭直响。复又抓了把尘土,唰一声,扬在窗棂,四下里抛砖撂瓦,满院乱响。佳人在房中,并未睡着,听见院内声响,不由得心中害怕,连忙爬起来,打火点灯,坐在床上,叫声道:“庆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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