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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曼·默尔纳,教师,三十五岁
我帮不了您多少忙,因为我是这学期开始,也就是九月初调来这所学校的。一直很忙,我都没时间去好好认识乡里人。
我教二班孩子们的所有科目,宗教课除外。这门课是我们的牧师迈斯纳先生教的。
小玛丽娅,安娜,她实际上叫这个名字,她在我的班上。
这女生很安静,十分安静。在课堂上犹犹豫豫。显得有点耽于幻想。正字法课不是特别好。朗读起来有点磕磕巴巴。算术,她的算术稍微好点。别的我没有注意到什么。
就我所知,她的朋友是贝蒂。她们是同桌。两人课堂上有时会说个悄悄话,就像朋友们喜欢做的那样。女孩子的话总是说不完,有时候上课就会分心。
但在我警告后她们马上就安静了。
星期六小玛丽娅·安娜没来,我马上就注意到了。我问了班上的孩子们,有没有谁知道她哪儿去了。但没人清楚。星期一她又没来上课,我在班级记录簿里做了记录。
这几天上课没有什么不同的。开始上课时,我们和平时一样开始晨祷,跟平时一样,我们还为那些因病不能来上课的学生祈祷。
这事很平常,我们总这么做,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时我还预感不到祈祷对小玛丽娅,安娜有多重要。
学生不来上课,这是常有的事,事后他们的父母常常会来道歉。如果有兄弟姐妹也在上学的话,他就会在缺席的第一天前来请假。
于是我打算,如果这个女生星期二还不请假的话,我就骑车去坦厄德她姥爷姥姥的大院看看。我想星期二放学后骑车去,但后来有事耽搁了。从那以后我就伤透了脑筋,我是不是应该早点过去?可那样能帮得了小玛丽娅·安娜吗?我不知道。
路德维希·艾布尔,邮递员,三十二岁
01
丹纳家的大院差不多是我送信的最后一家。半年来我就是这么走的。我几乎每天要来这里。一星期肯定要来三回。因为丹纳家订了《海默尔新闻报》,这报纸每星期出三期。星期一、星期三和星期五。
遇上家里没人,我就把邮件放在门旁的窗台上,这是丹纳跟我约好的。
星期一我去了,没人,我就按他说的把东西放下了。我还从窗户朝里望了一眼,可没看到谁。
这种情况有过。家里没人不算奇怪。这个季节里人们经常在森林里伐木。每个人都用得上,没有人留在院子里。
那只狗,对,它可能叫过。它肯定叫过。但我再也记不得了。那些狗每次见到我都会叫,我早就不搭理了。干我这一行就是这样的。
重新跨上车后我又转过身,看看包是不是放好了。如果包是空的,它会从行李架上滑下去一点。我回到家后又看了一遍。
烟囱里冒不冒烟?您也许会这样问。我不记得有烟。我没看到什么,也压根儿没在意什么。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家人。老丹纳疑心很重。是个有怪癖的人。他老婆,丹纳太太,也没啥两样。
嗯,有什么办法呢?丹纳老太太跟她丈夫一起生活肯定不容易。
他女儿,芭芭拉·施潘格勒,倒是个漂亮活泼的女人。
那些谣言,说他们家肥水不流外人田,包括孩子们。谁不知道那些谣言啊,邮递员的消息总是很灵通,可要是听到什么信什么那就糟了。
您要知道,我不在乎谁是芭芭拉那两个孩子的父亲。
我够忙了,没必要去管别家的闲事。这事您得去问别人。我送信,不多事。
02
今天全天的天气都比前几个星期好了一些。 雪停了,风也平息了。天空偶尔落下几滴雨。大地像是披上了一条乳白氤氲的面纱。这个季节典型的气候。雾霭从森林边缘向草地弥漫过来,朝着房子的方向。
现在是傍晚,白天将尽。暮色慢慢降临。
他朝那座房子走去。邮件插在门旁窗户的窗棂之间。遇见家里没人,邮递员总是将邮件搁在这里。不需要信箱。另外,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的情况很少见。经常是直接收下邮件,偶尔才用到门旁的窗户。
插在窗棂和玻璃之间的只有一份报纸。他将报纸夹在腋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正门钥匙。一把笨重的铁制大钥匙,式样很老。时间一长,磨得乌黑发亮。他将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门。
开门之后,一股带着霉味的浊气扑面而来。进屋之前他转过身来,四面张望。他走进去,又随手关上了门。
他沿着过道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厨房门,走进去。他拿早晨剩下的木柴点燃炉子。像早晨一样在蒸锅里装满土豆。给牲口添水和饲料。给奶牛挤奶,照顾牛犊。
但干完牲口棚里的活儿之后,这回他没有离开房屋。他从仓库里出来,拿起他准备好的鹤嘴锄,想在仓库右边角落里刨个坑。
他用锄头挖松被踩结实的黏土。才挖一点就撞上了岩石。他换个地方再试,这回也没有成效。他放弃了计划。
他拿鞋重新踩踏被挖松的地面,在上面撒上草。
他返回厨房。又累又饿,在储藏室里切下一块熏肉。取出橱里的最后一块面包。他又凑近自来水管喝了一口水,走出厨房离开了房屋。
库尔特·胡伯尔,装配工人,二十一岁
星期二,没错,是星期二,一九五……年,四月三日。
丹纳老头一星期前就给我们打过电话,打到公司里。听上去他很着急。
但天气不像这样,当时的天气没法骑上三刻钟的自行车。天上一直飘着雪花,有时也下雨。货真价实的坏天气。我们在公司里也有许多活要干。
说实话,我不喜欢去坦厄德的他们家。
为什么?嗯,他们滑稽。一群怪人。他们也小气。真的小气,一块面包、一口水也合不得给。
我夏天已经帮他们修过一回饲料切割机,他们都没舍得请我吃块点心。我在那台机器上忙乎了五个多小时。连杯水或牛奶都没有,半杯也没有。
不过,说实话,在他们家我是什么也咽不下去的。那家的东西都脏兮兮、油腻腻的。这我可受不了。
当我就着厨房水龙头洗手时,我仔细瞅了厨房。哎呀,见鬼,人怎么能住在这么邋遢的地方呀。我是不能够的。
丹纳老太太,她那打着补丁的脏围裙。她的小孙子,老是拖着鼻涕。
您以为她会给这孩子擦鼻涕吧。那小家伙在厨房里爬来爬去,捡起东西就往嘴里塞。丹纳家的在一旁看着,什么也不讲。小家伙一哭,老太太就把他抱起来,给他橡皮奶头。之前她还会舔舔橡皮奶头,接着在桌上的糖罐里蘸蘸。您就想想吧。一切都黏乎乎的,罐上一层厚厚的硬壳,是唾沫和糖结成的硬壳。
我真的搞不懂。在那里我真的是一口也咽不下去,但我认为他们总可以邀请一下呀。这是人之常情。起码的礼节,不是吗?
好吧,我得到了修理发动机的任务,我真的不想再骑车过去了。更何况是那种天气。
后来老丹纳又打了一回电话,向我们的师傅投诉,这下我拖不过去了。星期二,从公司取了工具之后,我八点钟就骑车出发了。
我什么时候到的?我想想,是快九点的时候。是的,快到九点。当我来到他们家大院时,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想从前面穿过院门去正门。但院门锁了。他们先是急得要命,现在又没人在家,这可真蹊跷。嗯,也许他们在后头。
于是我推着自行车绕过院子。经过屋后牲口棚的那两扇窗户。我从其中一扇窗户往里看了看,但没能看出什么名堂。可能有谁在牲口棚里照顾奶牛。其实也没有。我还透过厨房窗户看了看,也没见个人影。
这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于是我将自行车靠在果树边,开始等。
多久?我想有十分钟的样子。我点燃一支烟,吸起来。吸了大约十分钟。
“肯定马上就会有人回来的。”我想道。
片刻之后我确实看到了一个人。我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他离得相当远,远远地站在田头。
我先是想,原来他在那里,那个丹纳老头。
我喊叫,还打了唿哨。可田里的那人没听到。他没有过来,又跟他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我又等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挺傻。我也不想活儿干到一半就骑车回家。那样的话过几天我又得骑过来。发动机不会自动修好的。
我没有别的选择,于是我向发动机房走去。机房就在仓库背后,就在牲口棚和仓库的背后。它们紧挨着。
我知道去哪里找那台机器,我上次就知道了。那是几点钟?九点半左右吧。对,当时可能是九点半。
门关着,用挂锁锁着。我扭头看能不能在哪里找到钥匙。
您知道,有些人就将钥匙放在附近。比如放在一块石头、一只桶下面或挂在一只钩子上,放在一侧的屋檐下。您明白我都经历过什么事吗?他们这么做,是因为他们不想将钥匙弄丢,要方便找到它。这真是胡来,绝对是糊涂蛋。他们还不如干脆开着门。可那些人,他们就是这样的,你只有吃惊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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