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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丹纳家没将钥匙放在什么地方,既没有放在石头下也没有挂在钩子上。我已经说过,我想干完活再走,我跟下一户人家也约在下午,是艾因豪森的布鲁奈家。
于是我临时做出决定,从自行车的行李架上取下工具箱。我用钳子小心翼翼地拧开挂锁上面的小铁丝。这样我只要取下锁就行了。
我觉得自己像个入室的小偷。可那又怎么样,我只是不想再骑这么远的路,要是有人来了,我会向他解释清楚的。
可是没有人来。只有那条狗,它的叫声十分嘶哑。但我没有看见它,我听到了奶牛的叫唤。现在我想起来了,声音不高,但是叫个不停。
取下锁、打开机房门之后,我终于可以修机器了。反正已经浪费掉整整一小时了。没人会付钱的,丹纳老头这样的吝啬鬼更不会付。
这么个分秒都会计较的人,你最好是给他东西,他嘴里含着块面包也会饿死。机器汽缸头的密封圈坏了,我当时就想到了。换掉它很费时间。夏天我就曾经请丹纳老头买台新机器,将旧机器折价卖掉。这还是一款战争前的型号,可那个吝啬鬼还是死活不肯,虽然大伙儿都开始换了。
院子里还是不见人影。我渐渐觉得这事蹊跷。所以就让机房的门大开着。这样我工作时能亮堂些,而且谁都能一下就看出来我是准备修发动机。
我快修完了,正想拧上最后一只螺母,螺母又从我手指间滑落,直接滚进了水坑里。
小屋里有个用来冷却牛奶的旧水坑,用于放置满满的奶罐。谢天谢地,坑里没水,是空的。
于是我爬下坑。坑不深,要说深的话,可能齐我的大腿,我想取出螺母。
就在我弯腰找螺母的那一瞬间,好像掠过了一个人影。我没能看清楚,那其实是一种感觉。一个内心的声音,它告诉你那里有人,虽然你看不到那个人。可他存在,你能感觉到有一个人。
我立即爬出坑:“喂,有人吗?喂!”我喊道。
但没有回音。我一直就觉得不自在,这下这座大院就更让我觉得古怪了。再加上那只看不见的狗叫个不停。
于是我迅速拧好螺丝,收拾好我的工具。调试发动机,然后就赶紧离开了。
我又重新装好了挂锁。将我的东西放上自行车,赶紧离开。
我推着车子绕过屋子,还是谁也没看到。只有通向旧机房的门开着,先前不是这样的。这一点我完全肯定。
我想,会不会那里有人?于是我重新撑好自行车,几步走进机房。
“喂,有人没有?”我叫道,这回还是没人回答。啥也没有。
我不想继续往机房里走,不知怎么的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再次经过正门,摇了摇,但门是锁着的。我再也不想待在这座大院里了。我很高兴能离开那里。
我一定是两点过一点结束的,因为回村子的路上我听到教堂钟在敲“半点”。
我有没有看到田头有谁?没有,我在田头谁也没看到。田里只有几只乌鸦。在那种天气,,也不奇怪。天空又下起了小雨,蒙蒙细雨。我没命地骑,像是身后有鬼在追我似的。
离开大院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要是院子里有人,他肯定会听到发动机声的;绝对不可能听不见。”
肯定是我搞错了,那里没人,可那个人影,我内心的声音说道,那种感觉,我不明白。
后来,由于无法将它从脑海里赶走,我在艾因豪森的客户家提了这件事。
我在那座大院,在坦厄德的丹纳家呆了五个多小时,没有人采过。独自在大院里呆了五个小时,一个人也没见到。
艾因豪森的布鲁奈家的也觉得这事很怪,“别的不说,光是坦厄德那户人家的男孩,这么个孩子得睡觉、吃东西啊。”她说道,“总不能整天将他拖来拖去的。”
但她丈夫只是认为:“他们肯定是在 森林里,这很花时间的。”
刀子。刀子在哪儿,他的小折刀?他总是随身带着的,放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自从收到这个礼物,他就养成了这么个习惯。
在他行坚信礼的那一天。
他还记忆犹新,他是在行坚信礼的那一天得到小刀的。他的教父送他的礼物。一把折叠刀,一把漂亮、合手、有着棕色柄套的刀子。它装在一只盒子里。他还记忆犹新。
记得包盒子的礼品包装纸。那是一种有花纹的薄纸,小盒子用一根红丝带系着。他激动地撕开包装纸。出现了一只棕色的纸盒。当他打开盒子时,惊喜得双手直抖。它就搁在里面,一把折叠刀。他的折叠刀。从那天起他就无比骄傲地随身带着这把刀子。那是他最珍贵的财产。
村子里别的少年谁都没有这么一把刀子。每当他将刀子拿在手里或只是随身带着时,他总是很得意。他喜欢经常将它拿在手里,让它从一只手滑入另一只手里。它带给他安全感。对,安全。
随着岁月的流逝,这把刀子用钝了。但那种感觉仍然保留着。
现在,他一整天都在找这把刀子。最后一次使用它是在什么时候?他将它搁在哪儿了?他脑海里又将昨天回忆了一遍。缓缓地,像从雾中钻出一样,他的眼前浮起一幅画面。他看到自己执刀在切一块熏肉。看到自己正把折叠刀放到盛肉的盘子旁。
他感觉到体内渐渐上升的不安。他的心跳变快了,一直跳到喉咙。他没有将刀子放进衣袋。他肯定。他将刀子丢在那儿了。他的刀子。他的刀子摆在饭厅里的熏肉旁边。那幅画面十分清晰。他只需要伸手去取。
他心慌意乱。他得进屋去。他得去取刀子,他的刀子。他不能等到晚上,不能等到黑暗降临。那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太长了。从现在到晚上的这段时间里有可能发生很多事。
他今天早晨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他给牲口棚里的牲口喂食,匆匆忙忙。他没有检查是不是一切都放妥就离开了。错就错在这里。他怎么会现在才发觉呢?这无关紧要。他没有别的机会,他得进屋去。他得在大白天不顾危险进屋去。
他看到了靠在果树边的自行车。看到机房门开着。他听到一个人在低声哼唱,吹口哨。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小屋,向里张望。那人在忙着修理饲料切割机,没有发现他。他躲在门旁观察那个陌生人。
有什么东西从他手里掉了,掉在地上,从地面滚进了水坑。陌生人骂了一句,掉头寻找。最后他爬下了水坑。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从开着的门旁一掠而过。对方还没爬出水坑,他就从屋角绕过去了。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钥匙,钻进了门。折叠刀就在他回忆起的位置。他又等了几分钟。感觉那几分钟像是永恒。他要等待一个有利的机会,再离开房子。饲料切割机的发动机转动起来了。他听到了响声。他匆匆离开房子,未被人发现。
达格玛,约翰·施特策尔的女儿,二十岁
01
那是在星期二的两点半。我和我妈妈正要去园子种甜菜。
我们才到园子里,乡机械公司的装配工人就骑着自行车过去了。我认识他,他来我家修过机器。他就在我家园子的篱笆边刹住车。停下来,但没有下车。他只是站在篱笆那儿冲我们喊,我们要是见到丹纳,就告诉他,发动机修好了。
他花了五个小时,账单他会寄过来。那工人说完就骑车走了。我和母亲还在奇怪丹纳家怎么会没有人。但我们没多琢磨。很快我就不去想了。
装配工人离去后差不多一小时,汉塞尔·豪尔出现了。我跟我母亲还在园子里。汉塞尔一个劲地挥着手。他发疯似的挥着胳膊,十分激动。他老远就喊着问父亲在不在家,丹纳家出事了。
这时父亲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已经从窗户里看到了汉塞尔。
他还没赶到我家房前,就又喊叫起来了。是他父亲,是豪尔,派他来的,因为丹纳家不对头。
“施特策尔,我父亲要你一起去坦厄德的那座大院。”
他们不想独自去察看。他们从星期天起就没有见过丹纳家的人。星期天他家也没人去过教堂。
这时我又想起了装配工人的事,他今天也说过丹纳家没有人。
汉塞尔告诉我们,是他阿姨让他去丹纳家的。让他去看看,因为几天都没见他们家的人了。
院子里牲口叫唤着,狗疯了似的呜呜咽咽。他摇过门,但门锁了。他用劲摇了,也敲过门,喊芭芭拉和玛丽安娜。由于无人回答,那座大院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他就回来找他父亲了。
然后他将一切告诉了父亲,父亲让他来叫我们,让我们派个人一起去那座大院。于是他就来了,父亲和卢伊斯①,要他们马上跟他一块儿去坦厄德。豪尔在那里等着他们。
①即后文的阿洛伊斯。
我父亲跟卢伊斯立马就出发了。前往丹纳家的大院。他们带上了汉塞尔。
他们在那里找到了他们。所有人。
上帝啊,通过你甘愿的顺从,拯救他们吧!
上帝啊,通过你神圣心灵的无限的爱,拯救他们吧!
上帝啊,通过你的忧虑和辛劳,拯救他们吧!
上帝啊,通过你血淋淋的汗水,拯救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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