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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塔顾不得辩解,留下两人看着尸体和毛利,带着其余人纵马离去。
索巴亚瞪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安塔消失,又回转头来,扫视着那些尸体,神情惊愕而愤然。忽然他望见那棵桦树上面被安塔砍碎的“白那查”头像,不禁一阵动容。他走上前去,站在了山神跟前,愣愣地凝视着,口中喃喃自语。“山神啊山神,我们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你为什么要用这样残酷的方式来惩罚我们?”山神斑驳不语。耳边只有山风劲吹。
片刻,索巴亚率领几个手下,拉着雪橇,紧紧地跟在安塔后面急赶。
安塔驰马飞奔,第一个赶到出事地点。
怎么可能会这样!他事先叮嘱过秦方,看护着玛雅,千万不要离开路口,以免老村长经过时彼此发现不了。而且为了保险,他还让瓦加把一条猎狗给他留下。如此一来,即使老村长从他们远处经过,人一时发现不了。可敏锐的猎狗不可能察觉不到啊。再说,老村长他们就是沿着自己的痕迹一路跟过来的啊。
难道他们两人遇见野兽袭击了?安塔忽然想起最近多次出现的那些不明动物,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同时也开始深深责备自己太大意了。
或许真不该把两人影单势薄地留下。如果他们真的是被野兽袭击致死,安塔感到自己会内疚一辈子。
转念之间,安塔骑着炭黑已经冲到出事地点。他来到曾经安置玛雅的位置,坐在马背上仔细打量。
从迹象上看,玛雅曾经被秦方安置在一棵大树下面,㈤⑨⒉想必是让玛雅半坐着靠在树上。而就在这棵大树的四周,还有很多凌乱的脚印。有人的脚印,也有猎狗的脚印。但一时还没发现任何野兽的脚印。
安塔看不到野兽脚印,稍稍宽心。随后,他又发现了一行奇怪的痕迹。
这条痕迹仿佛就是从大树底下出发的。它朝着对面的密林里面一路延伸,不知道去向哪里。
安塔估计这个痕迹就是秦方弄出来的。从模样上看,秦方应该是拖拽着昏迷中的玛雅在朝那边移动。因此这个痕迹看上去很奇怪。
秦方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他要如此急切地拖着玛雅朝密林深处移动?
瓦加催马从身后紧跟上来。他马上也发现了这条痕迹。
“碰着鬼了……秦方他玩什么呀?”瓦加瞪着小眼,愣愣地盯着痕迹嚷道。
“过去看看再说。”安塔说完,两腿一夹,让炭黑小跑起来。两人沿着痕迹,一路追踪过去。
跑出去大约半里地的时候,前方密林中忽然传来一阵狗吠。接着,一条黑影从树林间显现,飞快地迎着安塔扑来。安塔定睛一看,认出这正是自己留给秦方的那条猎狗。那猎狗窜到安塔跟前,浑身是雪,冲着安塔一阵狂吠,马上扭过头朝前方跑去。跑出几步,又停下来一阵狂吠。
安塔立即明白过来。他朝瓦加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从后背上摘下猎枪,端在手里,警惕地朝四周巡视,严阵以待。
那条猎狗在雪地里跳跃着,不停狂吠。声音里夹杂着一股急躁和提示,带着两人朝前摸去。
没有多少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道深沟。这沟足有一人多深,沿着东西方向,一路延伸。从模样上看,应该是一条干涸了的水沟。眼下沟底已经积满厚雪。
那条猎狗转眼之间就跳下大沟,在沟底又朝安塔蹦跳几下,撒开腿就朝前面窜去。
安塔抬头朝前面一看,大惊失色。
只见不远处的沟底里面,整齐地躺着一长排的人。另外有一个人正在中间忙碌照顾着。
安塔跟瓦加翻身下马,纵身跃入沟底,奔跑几步,转眼就来到那些人跟前。
“安塔猎头,你终于来啦。”秦方远远地已经看见安塔朝他奔来,禁不住挥手欢呼一声。
“秦方,这是怎么回事?”安塔一到跟前,就朝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打量。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先前跟着玛雅的那些猎户吗?同时安塔一眼看见玛雅也在里面。
“安塔,全找到了,一个不少!”秦方微笑着指了指雪地里的人,转而又一脸愁容道,“不过,他们现在正昏迷着。”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安塔和瓦加蹲下身体,一个个地查看着猎户们的情况,并且开始挨个给他们搓手取暖。
“你们走了没多少时候,这条狗忽然就开始在四周乱跑乱叫起来,怎么喊它都不听。我当初以为是有野兽,但之后看看却又不像。⒌⒐⑵正在弄不懂它的时候,猎狗忽然撇下我,低着头嗅着雪地,一路朝树林深处跑去。我就感觉它一定是发现什么了,当时我又叫不回来它,也就随它去了。可没过多久,它又从树林里跑了回来。一到我跟前,又是乱咬又是奔跳,非常地兴奋。我一时搞不懂它想干吗,没有想到这畜生居然咬着我的裤腿,直愣愣地就想把我拖着往树林里跑。我估计到可能真有事,但我又不好丢下玛雅,于是只好拽着玛雅跟它跑,直到在这条沟里找到他们……那时,他们全都乱七八糟地摔在沟底。”
安塔听罢,暗暗惊异。这些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扔到沟底来的?“他们的马和狗呢?”安塔抬起头,环视四周问。“马也被扔进了沟里,好像也已经直挺挺了。我光顾着这些人,还没有过去仔细看。是死是活,也不清楚……就在前面一点。狗我倒是没有发现。”
安塔抬起头,隐隐看见前面沟底里真的堆积着很多猎马。猎马庞大,在深沟里堆得跟山包似的。
“安塔,弟兄们这样躺着可不妙啊,会冻僵的。得想个办法。”瓦加一一查看着昏迷中的猎户,大声嚷。这时,其他人也陆续赶来了。
安塔指挥大伙把昏迷中的猎户背出深沟。那些猎户,昏昏沉沉的。被人背起之后,毫无知觉,耷拉着脑袋垂着胳膊,一副死人的模样。大伙背着他们往回赶,半路上正好遇见尾随而至的老村长。安塔拉着秦方,把事情跟老村长简要说了一遍。索巴亚大骇,赶紧让人从雪橇上拿出一些毯子,分别给那些昏迷中的猎人裹上保暖,并让他们躺在雪橇上面。
大家迅速捡了些干燥的枯枝堆起,又用树干扎了两个人字架。架子分别立在柴堆的两侧,中间用另一根粗大的横杆连接着架起。横杆的中央用一个烧壶悬下来,壶底正好对着柴堆。
弄好这些以后,有人又拿出一些引火物放在柴堆的最下面。最后才从身后的腰带上抽出“包毫扣”,凑近嘴巴,使劲地鼓吹几下。片刻,“包毫扣”上火星一闪,瞬间燃起火苗。
这种“包毫扣”是鄂伦春猎户用来外出打猎时保存火种用的。实际上它就是生长在桦树上的一种菌类。猛一看上去,黑不溜秋的,就跟一大块黑色海绵似的。鄂伦春的祖先很早就发现它可以携带火种,并且保持在风中不被吹灭。平时把它扎在竿子上,点燃之后,火种便深藏在“包毫扣”最深处,随身携带。使用时,只需对着它猛吹几下,就会有火苗窜出。虽然现在已经有火柴,但这种古老的方式还是被恋旧的鄂伦春猎户一直沿用。此时他们把雪橇归拢起来。点燃火堆给那些昏迷的猎户取暖。同时用烧壶盛了些雪,烧开了准备给他们喂一些。
大伙望着直挺挺躺在雪橇上的猎户,又联想到刚才八具血淋淋的尸体,眼神闪烁,不禁暗暗畏惧起来。这么多人,怎么会同时昏迷不醒?安塔注意到了,从这里到那条大沟,沿途除了秦方和那条猎狗留下的痕迹以外,便再也没有在雪地里发现其他痕迹。那么,这些兄弟是怎么被丢进沟底的呢?
还有那些猎马,那么笨重的身体,居然也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难道,它们是长了翅膀飞过去的?想到这个飞字时,安塔马上想到玛雅挂在树枝上的奇怪模样来。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想法涌上了安塔的心头。或许,这真的就是事实。那些昏迷中的猎户和猎马,或许真的是在这个地方凌空而起,直飞出去,最后纷纷落进沟底的。这样,就可以解释玛雅为什么会高挂在树枝上了。他一定是在直飞出去的时候,恰巧被树枝挂住,最后留在树上,没有被摔进沟底。
登时,安塔的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景象:玛雅带队经过这里,忽然遭遇一股迎面而来的怪风。这股怪风让他们立即晕倒,同时他们的身体,连同猎马和猎狗,突然如一张纸片那么轻盈,随风而起,直飞而出……
这也太他妈的悬乎了。想想那八个自相残杀的可怜人,这几个弟兄还算是幸运的,最起码他们都还活着。到底是什么样的邪恶力量,会导致他们接二连三地遇见这种诡异的事情。死神的阴影,为什么会突然笼罩到他们的头顶?
安塔把想法跟老村长说了说。老村长沉默聆听,一言不发。安塔起身,逐个对昏迷中的弟兄检查了一下。这些人的呼吸心跳都有些微弱,可他们浑身上下,还真的找不出什么伤痕。最多也只是脸部和手上有些擦伤而已。仔细想想,他们至今所遇见的那些怪事,基本上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得通。
索巴亚猛吸了一口烟,眉头紧皱,喃喃自语,“会不会,这些真的是山神在惩罚我们……”
“那不会。”安塔一摆手,不屑地说,“老村长,我们又没有得罪山神,他干吗要这样惩罚我们。我看一定是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安塔一时语塞。面对这样离奇的事情,他一时怎么可能说得清呢。不过要他相信是山神发威造成,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接受的。
“那边树上的神像,是不是你砍烂的?”索巴亚随口问道。
安塔一愣,马上想起之前自己一时愤怒砍烂神像的事来。
“是我砍的,老村长。”
“连山神都敢砍,你还是不是鄂伦春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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