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说:中国误会了袁世凯(出书版)作者:吕峥字数:3527更新时间 : 2017-07-31 16: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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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黄兴为首的一百二十余人组成的敢死队臂缠白巾,在呜呜的海螺声中直扑两广总督署。
  是役也,同盟会精锐尽出(胡汉民、朱执信、陈炯明、邹鲁),碧血横飞,浩气四塞,装备精良的总督卫队竟力不能支。
  张鸣歧翻墙逃走,革命党纵火焚毁督署后退出,与率部前来的水师提督李淮展开巷战。
  硝烟滚滚,把画面染成了黑白两色。
  慢镜头里,是年仅十九岁的张云逸。大难不死的他于1955年被授予开国大将衔;慢镜头里,是写下了那封感人肺腑的《与妻书》,被“世间安得双全法”纠结得愁肠百转的林觉民(“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被捕就义前,连张鸣歧都被他泰然自若的神色打动,道:“惜哉林觉民,面貌如雨,肝肠如铁,心地光明如雪”;慢镜头里,是胸前挂满炸弹、冲在队伍前端投弹开路的喻培伦。之前同汪精卫刺杀载沣时,喻培伦曾提前返回日本搞炸药,免于被捕。结果,被汪精卫的情人陈璧君当着众人的面斥为“临阵脱逃”。而今天,独臂大侠(因试制炸弹残了一条胳膊)喻培伦终于可以明志了。
  黄兴被打断两根手指,仅以身免,革命党又一次以失败告终。并且,牺牲的八十九人,是一批文化程度较高的青年才俊。因此,孙文痛心道:“吾党精华,付之一炬!”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此役给予清政府的打击极为沉重,连作为“现行反革命”的水师提督李淮也不得不承认:“人心思汉,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维持。”
  亨廷顿有言:“处于权威危机中的统治者往往会变成最真诚的改革者。对于改革的真诚,源自他们对保住权力的真诚。”
  载沣并非和民主宪政有仇,人毕竟也是19世纪的“80后”,思想并不守旧。问题在于,他必须以平庸的资质,解决两难的境遇,帮行将就木的清廷妙手回春,这就勉为其难了。
  改革需要顶层设计,可顶层只见混乱之治。载洵、载涛、溥伦、善耆、奕劻,各收党羽,各自为营,正斗得热火朝天。载沣夹在中间,想推行政治体制改革,除了先巩固权力,几乎别无他法。
  万众瞩目的责任内阁终于横空出世。
  结果还不如不出。
  总理奕劻,协理那桐、徐世昌。
  整个一庆袁集团有限公司。
  载沣看似落败,实则在三个关键位置上安插了自己人:陆军大臣荫昌、海军大臣载洵和度支大臣载泽。
  这也是跟他心目中的良师德国人学的:将军事和财政牢牢抓住,便能潜御群臣。
  问题是政客们算来算去玩儿平衡,自以为各方利益都照顾到了,算无遗策,可恰恰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环——民意。
  内阁成员里,汉人只有四个,满员却占了九席,其中七人还是皇族,彻底违背了“皇族不掌政权”的立宪原则。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正如《剑桥中国晚清史》所论断的那样:“清政府拒不妥协的态度正在把各地立宪派团结起来。他们虽不能领导革命,但差不多都能马上接受革命。”
  筚路蓝缕铁路史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铁路国有案。
  早在1863年,上海的英美洋行就联合请求清政府,允许他们建造一条从上海到苏州的苏沪铁路。
  时任江苏巡抚的李鸿章在上报朝廷时结合实际,连哄带吓:“太平军从广西起事,清军到广西要用半年时间,贻误军机。而如果有铁路,从北京到广西只要两天。”
  结果,清廷以一句“不合我朝祖宗成法”驳回。
  1876年,逼急了的洋行玩儿起了“明修栈道,暗造铁路”,成立了一家“吴淞道路公司”,对外宣称要筑一条从上海到吴淞的马路,得到了地方政府的支持。
  两千多工人迅速进驻工地,打路基、铺铁轨,不到一个月沿线居民便听到了汽笛的鸣叫。
  朝廷显然不吃生米煮成熟饭这套,立刻通过上海道台叫停洋行的无照经营。
  此事本是对方理亏,有一说一即可。结果清政府偏要扯东扯西,说“坏我风水,有违民意”,用民变吓唬洋人,好像全中国除了愚民就是暴民很光荣似的。
  事实上,吴淞铁路的出现受到了沿线百姓的夹道欢迎。
  因为洋人不搞暴力拆迁,收购土地不惜出高价以避免纠纷,且对居民祖坟详细勘察,防止破坏。
  同时,铁路拉动了沿途的就业和经济,朝廷臆想中的铁道游击队根本没出现。
  真正的敌意来自官员和乡绅。
  地方守旧势力一度打算用卧轨来阻挠施工,因司机及时刹车而碰瓷未遂。
  上海道台衙门受到启发,安排一个穷困潦倒、有自杀倾向的士兵去“钓鱼”,圆满完成任务。
  用一条人命和二十万两白银换取吴淞铁路的拆除,对外则示之以“民心所向”,清政府的反科学之路走得是何等艰辛……
  1881年6月9日是火车发明者史蒂芬逊诞辰一百周年。当天,为运输开平煤矿的煤而修建的唐胥铁路通车。
  选择这一天剪彩,李鸿章费尽思量。
  反对派并不体谅,立刻抛出在高层极有市场的“造铁路等于开门迎盗”论,吓唬当权者。
  刘铭传在李鸿章的授意下进京上奏,说各国铁路都用来巩固国防,运兵朝发夕至,从未听说为敌方所用。
  并附上一则“体己”的小贴士:“若铁路造成,十八省合为一气,将来兵权、饷权俱在朝廷,内重外轻,不为疆臣所牵制矣。”
  反对派又祭出圣人,说修铁路有悖圣贤之道。
  李鸿章只好亲自出马,写了四千多字的长折大谈圣人“刳木为舟,剡木为楫”的例子,论证修铁路也是“济不通,利天下”的正道。
  翰林院侍读学士张家骧换了套思路,从“断民之利”的角度来反,说铁路会夺了车夫、船夫的生计,引发社会动荡。
  李鸿章举例说:英国初造铁路时,也有这种顾虑,后来发现铁路带动了沿线城镇的发展,马车的需求不降反升。
  更猛烈的反击来自曾随郭嵩焘出使欧洲的刘锡鸿。
  刘大人抛出一个“铁路不可行者八,无利者八,有害者九”,登时语惊四座。
  其实,早在驻英期间,刘锡鸿已经“名扬海外”了。
  一位波斯藩王曾问他:“中国为何不造火车?”
  刘锡鸿自以为幽默地回以“因为我们正在制造一种不用煤和铁轨,却能日行万里的超级火车”。
  见波斯藩王迷惑不解,刘锡鸿自鸣得意道:“根据四书五经的教导,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此行之最速之火车也。”
  波斯藩王哈哈大笑,刘锡鸿陶醉在自己的“妙论”里,以为又创造了一条周恩来式的外交趣语。
  对此,《泰晤士报》直言不讳地指出:“阻止铁路之人,必将贻笑于后代。”
  反对派的冥顽不灵让李鸿章身心俱疲,在一封私信里吐露心声道:鸿章老矣,报国之日短矣。即使事事顺手,亦何补涓埃(微小)?所愿当局者洞悉中外真情,勿务虚名而忘实际,狃(拘泥)常见而忽远图,则天下幸甚,大局幸甚!
  甲午之后,自上而下的改革扭转了形势,“要致富,先修路”的常识逐步深入人心,大兴铁路渐成热潮。
  然而,庚子国变把慈禧变成了列强的羊咩咩,逆来顺受。洋人们一拥而上,纷纷争夺中国的筑路权。
  英法两国在取得滇缅和滇越铁路的修筑权后,进一步觊觎贯通长江中上游富饶地区的川汉铁路,英国甚至已派人入川勘察路线。
  时任四川总督的锡良当即上疏朝廷,力主自办川汉铁路,防止列强染指,得到批准。
  1904年,谕旨下发,成都岳府街挂出了“官办四川省川汉铁路总公司”的牌子。
  按规划,川汉铁路的预计路线自湖北汉口经宜昌,过四川的万县、重庆、内江、资阳,最后抵达成都,总长一千五百公里。
  锡良与湖广总督张之洞约定,全程分为三段:一、宜昌以东至汉口,连接京汉铁路的区段由湖北负责修筑;二、宜昌以西湖北境内的铁路,由四川负责(待全部完工后,经二十五年时间,湖北政府出资赎回);三、四川境内的铁路,由四川负责。
  盛宣怀自投罗网
  蜀道之难,路人皆知。如此漫长的铁路线,初步预算高达五千万两白银,锡良不借外债,中央又没钱可拨,底气从何而来?
  来自踊跃的川民。
  虽说不与秦塞通人烟,但进入到20世纪后,在邹容和吴玉章等人的带领下,川人的爱国热情开始如煮沸的火锅,滚滚发烫。
  见平日整天在茶馆扯把子、冲壳子的闲人都关心起捍卫路权的国家大事来,锡良决定走一步险棋。
  在《川汉铁路总公司集股章程》中他规定:除官方出资和绅商认购之外,设立“抽租之股”,年纳粮十石(一百升)以上的耕田之家,按实收抽取3%,照市价折合银两后作为铁路股款。
  同有去无回的农业税相比,作为有价证券的租股可自由买卖和转让,一旦路成,还可分红。因此,推行极为顺利,甚至连倡优乞丐都争相入股。
  截至1911年,租股独大,征收了九百多万两白银。七千万川民,全部因此同川汉铁路扯上了关系。
  然而,这种全民参与办铁路的景象,在盛宣怀看来却未必是好事。因为修铁路需要巨额投入,且投资回报期长,股散本弱,难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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