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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好多好多的名字、地址、八卦和隐秘的那种店,就凭这些,警察可以端掉一个有组织的卖淫团伙,不管是‘鸡’还是‘鸭’。”
“那也不可能把他们都阉……”
“他好像招了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哦。戴维·米克罗夫。”
厄克特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结果我们的警察马上瞻前顾后了,打电话询问怎么办。要是真的起诉马尔普雷斯,他绝对会提到米克罗夫这个名字,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可想而知。内政大臣马上表示,起诉我们尊敬的达格南议员先生不符合公众利益,所以我们这次暂时不用进行补选了。”
厄克特把双腿从沙发上晃下来:“他们爆了米克罗夫什么料?”
“没说什么。只是提到他的名字,还有马尔普雷斯新年前夜的时候在某个同性恋酒吧跟他起了争执。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他们还没有去问过他呢。”
“也许他们应该去问问。”
“他们不能问,弗朗西斯。要是他们去追查米克罗夫,就得惩罚马尔普雷斯,这对我们大家都不好。不管怎么说,要是在同性恋酒吧待着就犯法,那上议院有一半的人都该去蹲大牢了。”
“听我说,蒂姆。就算他们把马尔普雷斯大卸八块放在架子上烤了我也不在乎。不过就算要起诉他也要等好几个星期,一直到选举以后,到那时他怎么样真的完全不重要了。但要是他们现在就能给米克罗夫施加一点压力,这很有可能就成了我们手里的一张‘保险单’。你明白吗?各个击破。跟对方说好之后会拱手让给他们一个棋子,好先把这块地占着。到交的时候棋子已经不重要了,大概就是‘弃后保王’吧。”
“我得再来一杯。这样的问题,跟宫里关系太密切了,要是这个消息爆出来……”
“米克罗夫跟了国王多久了?”
“两人还血气方刚的时候就认识了。是跟他最久的助手之一,也是最亲密的朋友。”
“啊,这么密切的关系,真令人感伤。要是国王知道了,一定很伤心吧。”
“他肯定是在帮米克罗夫打掩护吧,就算他做的事情,他所处的位置那么敏感。这人肯定知道全国一半儿的秘密。”
“要是国王陛下不知道,那就更糟糕了。三十多年了,被最亲密的朋友欺骗、玩弄,跟耍猴子似的。他这么信任他,给他那么重要的工作。”
“总之,不是无赖就是傻瓜。国王要么就是没有尽到责任,要么就是不能尽到责任。要是消息爆出来了,媒体会怎么办呢?”
“重大新闻,最坏消息。真是太糟糕了。”
“很多年没听过的坏消息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等候在外面的私人秘书听到首相房间里传来久久停不下来的大笑,笑得撕心裂肺,几乎无法控制。
“去他们的!让他们都下地狱!他们怎么能这么愚蠢呢?”国王把报纸一张接一张地甩到空中,米克罗夫则看着它们哗啦啦地掉下来,散得满地都是。
“我又不想增加王室专款,结果现在他们攻击我,说我贪得无厌。我前几天才通知了首相,希望王室能交纳全额的税款,结果他们这报道一写出来,倒好像是他的主意!怎么能这样呢?!”
“据唐宁街不愿透露姓名的来源透露……”米克罗夫无力地重复着报上的字眼。
“当然啦!”国王打断了他,好像在跟一个智力发育不完全的小孩讲话,“他们还暗示说,我是迫于压力才同意交税的,是迫于舆论压力!厄克特这个人太可恶了!他这人真是什么都要利用,什么都要变成他自己的好处。就算他偶尔被一个叫作‘真相’的东西绊倒,他也会爬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真是太荒唐了!”
一份《泰晤士报》被甩到房间最远处的角落里,像一片巨大的雪花,缓缓落在地上。
“他们就没有一个想到来问问事实的真相吗?”
米克罗夫尴尬地咳嗽一声:“《每日纪事报》,他们写的报道还算公道。”
国王从一摞报纸中翻出《每日纪事报》,快速扫了一眼,看上去平静了些:“厄克特在羞辱我,戴维。要一点一点地把我剪成碎片,我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昨晚他做了个梦,梦见所有报纸的每一页上面都是那个肮脏的男孩,张着好奇的大眼睛,下巴上沾着面包屑。这让他从骨子里害怕。
“我不会像待宰羔羊一样坐以待毙的,戴维。我决不允许。我一直在想,应该找个法子来阐述一下我的观点。要避开厄克特,让民众知道我的想法。我应该接受一个采访什么的。”
“但国王是不接受报纸采访的。”米克罗夫虚弱地抗议道。
“以前是不接受。但现在什么时代了,君主也要求新、求变、求开放。我一定要做,戴维。《每日纪事报》就可以,来个独家专访。”
米克罗夫本想继续和国王争执,他觉得接受采访本来就挺糟糕的了,还搞独家专访,那就更愚蠢了,简直会成为其他报纸的众矢之的。但他根本没力气去争执,一整天他都没办法清楚地思考。因为早上他应了个门,发现不速之客竟然是来自刑警队的侦探和调查员。
第三十四章
一月第四个星期
自由的媒体总是夸夸其谈他们的原则,就像嫌疑犯总是绞尽脑汁地找不在场证据。
兰德里斯自驾出游了,临走时给员工丢下一句话说自己要消失几天。他的秘书很讨厌老板这么神神秘秘的,每次他说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时,她总是觉得,老板肯定又要出去跟某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鬼混去了。这些女人一般都是床上的花招多得炫目,银行的存款少得可怜。她很清楚老板的口味。大概十五年前吧,她也曾年轻过,也曾是兰德里斯“麾下”的“小情儿”之一。那时候多年轻啊,婚姻、体面、妊娠纹这类东西都还不在考虑范围之列,和这个男人彼此“深入”了解之后,她进步神速,成了一个雷厉风行的私人助理,赚得比应得的多很多。然而钱也阻止不了她无限膨胀的嫉妒心,比如这种时候。今天,兰德里斯没有找任何借口,对助理也三缄其口。他可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地,至少现在不能知道。
前台很小,等候室的布置也平淡无奇,墙上挂着维多利亚早期的油画,画的是马儿奔跑、人们打猎,明显是在模仿画家乔治·斯塔布斯和本·马歇尔的笔法,但水平欠佳。仔细看看,其中一幅说不定是约翰·赫林的真迹[55]。他拿不准,不过最近他越来越会分辨这类东西了。毕竟,过去几年来,他还是买了一些真迹来装门面的。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位年轻的侍从就上前来招呼他了。这侍从穿着全套制服,皮带扎得整整齐齐,搭扣闪着光,皮鞋锃锃亮。他领着兰德里斯进了一个电梯,里面空间狭窄,但布置不凡,墙面的桃心花木和这位宫中侍从的鞋子一样,亮得能当镜子使。他真希望母亲在场,她会很喜欢这里的。母亲出生的那天,亚历山德拉王后[56]恰好猝然薨逝,这个巧合让她觉得自己大概和那位母仪天下的女性有着某种联系,某种神秘的“特殊纽带”。她晚年的时候总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灵修集会,仿佛在寻找什么。在他亲爱的老妈妈就要走向生命的彼岸之前,虚弱的她站了整整三个小时,就为了透过拥挤的人群看一眼戴妃的婚礼。虽然她只看到了婚车的车尾,也只看了短短的几秒钟,但她站在那儿激动地摇旗呐喊,欢呼雀跃,泪流满面。回到家时,她感到很满足,感到自己尽到了责任。在世的时候,她与王室唯一的真正联系,其实只是内心的爱国热情和纪念性的饼干盒子。那么此时此刻,要是她正在天上看着儿子,一定会激动得大小便失禁。
“您第一次来?”侍从问道。
兰德里斯点点头。夏洛特王妃给他打的电话,说国王要跟《每日纪事报》进行一次独家专访,并说这完全是出于她的个人安排;问他能不能派一个非常可靠的人过来;能不能在发稿之前让宫里审审稿子;两人什么时候能不能在一起吃个午饭。
侍从领着他穿过一条宽阔的走廊,从边上的窗户可以欣赏到内庭的风景。这里的油画水平要高些了,很多都是王室子孙的肖像。不过相比起这些早已被忘却的画中主角,画家的名字似乎更响亮些。
“进去之后,第一次称呼他请称呼‘陛下’,后面直接叫‘先生’就可以了。”侍从边说着边领他来到一扇看上去相当坚固,但装饰十分朴素的门前。
门安静地打开了,兰德里斯想起夏洛特还问了一个问题。“这样做好吗?”他也怀疑过,非常严肃地怀疑过,不知道接受独家专访到底对国王本身是利还是弊,但他确信无疑的一点是,这对于自己的报纸来说,真他妈的太棒了。
“萨利吗?抱歉这么早给你打电话。你好几天没消息了,一切都还好吗?”
事实上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这期间厄克特给她送了花,还介绍了两个可能的大客户,但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打电话。不过他总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两人是吵了一架,闹了别扭,但她会忘了的。只要她还想保持这个“内线”,就必须忘掉。不过,这次事情紧急,他不得不拉下面子打个电话了。
“民意调查怎么样了?准备好了吗?”他试图揣测电话线那头她的情绪。嗯,听语气居然有点冷淡和正式,好像他把她吵醒了似的。不管怎么说,这是正事,该说就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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