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这样,我对陇西县搞的包产到户总算找到了支持者和政策依据。但是,对陇西搞的包产到户还没有一个直接领导公开表示支持,我们的压力依然存在。
1981年的前半年,当时的省委代理第一书记冯纪新同志从甘南到陇南,再到陇西县调查,指导农村的改革开放,在陇西县住了一夜。当时,我迫切希望把陇西县的事情向他做一次全面汇报,就在汇报中尽量努力把群众的反映、包产到户的优越性反复对他讲,讲了整整两个小时,他始终没有表态,但我观察到他脸上没有不满的表情。第二天他就到定西去了。在定西县委向他汇报说群众反对包产到户的时候,冯纪新说了一句“我走了一路还没有听到群众反对包产到户的话”,这总算是省委书记对包产到户的态度吧。大概三四天后,省上有个熟悉的同志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在兰州召开的地厅级干部会议上,冯纪新同志讲到农村调查的情况时,讲了一句“我看陇西的那个县委书记搞得不错”,讲话中似乎透露出对陇西包产到户肯定的信息。我立即得出一个结论:冯纪新同志是代表省委讲的话,他是肯定陇西包产到户。我立刻给县上其他领导说了冯纪新同志的表态。这个表态才使我们心上的千斤石头落地了。
等我1981年10月离开陇西到陇南工作时,陇西群众的生产生活仍然还有较大困难,但基本上多数人的肚子已能够勉强吃饱。应该说实行包产到户以后,极大地调动起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全县农村的面貌有了显著的变化,农村的生产力得到大大的解放和发展,农业生产已经展现出了一片光明的景象,而且干部与群众之间的关系已经顺了,整个农村已经出现勃勃生机了。
现在,回想在陇西工作的四年半时间,感到有许多收获:
一是必须始终把群众利益放在心上。
二是县委一班人的团结就是最大的力量。
三是始终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发展态度。
四是艰苦奋斗,两袖清风。
党的十七届三中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推进农村改革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对农村的发展描绘了宏伟蓝图,为农村的发展进一步指明了光明的前景,希望农村的发展又好又快,农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
——摘自中共定西市委办《定西发展》2008年第12期。该文先后在《定西日报》、《调查与研究》、《学习时报》、《百年潮》、《甘肃日报》等报刊转发
◆碧岩红崖湾生产队试行包产到户的回忆
袁志茂
1977年秋,县委把我从组织部调到碧岩,任公社党委书记兼革委会主任。那时,粉碎“四人帮”已一年多了,但全党工作还处于徘徊中前进的局面。碧岩公社的情况是:一方面,县上把碧岩列为第一批基本实现农业机械化,粮食和经济作物都要上“纲要”的公社,在资金和物资上给予倾斜和扶持(仅农电、水利资金就拨付200万元,配备大型拖拉机10台);另一方面,碧岩群众的生产生活特别困难,个别生产队的一个工仅值8分钱左右,相当一部分人到河西等地背粮讨饭。尽管县上每年给碧岩拨救济粮50万~60万斤,但还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我到公社后,召开了一次党委会议,进行工作总结和安排。会上,社队干部普遍反映,群众生产生活都十分困难,对来年的工作信心不足。会后,万沟大队党支部书记杨耀科找我反映情况,说万沟大队上不了“纲要”,特别是红崖湾生产队的人都跑光了。腊月备耕没人,开春播种没治。我说:“想办法把人叫回来。”他说:“叫不来,叫来也跑了。”当时,我心里麻烦得很,暗想:县上调咱到碧岩当领班人,要求把工作尽快搞上去,可眼下面临的问题太多,困难太大,怎么个搞法?
红崖湾是个“落后”典型,我决心到那里搞一些调查研究,以解剖麻雀,指导全面。红崖湾,地处公社斜对面一个山尖尖,是从阴坡生产队和沟门下生产队分离出来的一个小队。全队共有10户52口人,耕地500多亩,人均口粮70斤,公购粮颗粒未缴,籽种也是星星点点;耕畜死亡严重,仅剩两头牛,一部分土地荒芜,大量人口外流。红崖湾不“红”,一幅破败景象,实在叫人心寒。我在红崖湾蹲了10天,在杨耀科家住了两天,同他进行了彻夜长谈。我说:“这苦日子总要过哩么,穷光阴还要往前赶哩么,总不能让社员尽管往外跑么。”他说:“咱万沟人在外面要馍馍出了名,连省长也知道,他们也没治。”我批评他说:“你才胡说哩,上面年年给咱供应粮,咱可不能忘本!”他也不服气地说:“如果社员都靠供应过日子,就要天上下粮食哩,不然的话国家就没办法。”他的话使我一时语塞,无言以对。他接着说:“红崖湾的队长轮流当遍了,社员出工不出力,出力不出活,年年不缴公购粮,年年没有饱肚子。”我问:“咋办呢?”他仍然是那句话,“没治,人心散了!”我生气地说:“人心能散也能聚。不想办法,要我们这些人做啥呢?”他说:“或许有点治,就怕不敢弄。”我说:“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啥不敢的?”他说:“不如把红崖湾那几户人都包开试一试。要让人都回来,就要有点吸引力,就要人心向拢哩。只有把土地分开各种各,或许就解决问题了。”我说,“这件事不是我没有想过。自来碧岩之后,我就在反反复复想这个问题,只是风险太大了,下不了决心。”他说:“这事真的麻烦,要不说说就算了,就等于是咱俩的悄悄话。”
是的,把土地划归社员自主经营,是一个大的不得了的事情,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一次又一次的政治运动,都把人整怕了。从60年代的社教运动开始,批了十几年的“单干”。把土地分开就意味着犯了方向性的错误,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这个风险实在不好冒。为了这事,我处于进退两难的矛盾状态。如果维持现状,给万沟大队多拨一些供应粮,也算一个吸引力,或许也能把“讨饭大军”调回来,春播任务也能完成,对上对下都会有个交代,自己也平安无事。但是,多给一些供应粮仅仅是短暂的权宜之际,何况供应粮必须要在全公社平衡,要照顾方方面面。供应粮也有吃完的时候,也正如杨耀科所说的人人都向国家要粮,那国家又向谁去要。如果能把土地划开,至少是一种尝试,或许就真能找到一条出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此时此刻,我既要为群众着想,又不能不为自己着想。如果真的包产到户了,没准就是自己的灾难来了,“双开”甚至坐牢。连日来,我坐卧不宁,寝食难安。碧岩的社员太苦了,红崖湾的社员太苦了!看到他们肌黄面瘦的样子,听着他们哭泣的声音,我心如刀割。在矛盾和苦闷中,自己还是下决心干。红崖湾地处山旮旯,户数少,老小加在一起也只有50几口人,开展工作不易被人发现,就是被发现了也只好听天由命!
几天后,我同杨耀科找到红崖湾生产队队长何万俊,把想法告诉了他。他非常高兴,极为赞成。他说:“年年不缴公购粮,年年还吃供应粮,天天还没饱肚子,这日子真的不能再过下去了!把土地包开,外头要馍馍的人我去叫,如果一年下来还缴不起国家的,发动人到河西背粮也不能再亏国家。”接着,我们在红崖湾召开了几次有户主参加的秘密会议。我讲:“红崖湾‘不红’,现在咱们在红崖湾搞个‘责任田’,把土地包给大家,让红崖湾‘红’起来。”社员听了我的讲话非常高兴,说他们想分地都想疯了。我纠正说:“不叫分;叫责任田。”他们说:“公家的话我们不会说,反正都一样。”我强调说:“这是很冒险的事,只能偷着干,不能让人知道,大家如果保不住密,就算了。”社员看到我一脸严肃相,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便异口同声地答应绝对保密。虽然这样,但我还是放心不下。经再三考虑,我去县委找张自强书记探口气。我给张书记说:“碧岩有个红崖湾生产队,从来不缴国家一粒粮,年年吃供应粮,人还跑着不进家。现在咱们把事情弄成这样了,咋办哩?在我手里把地荒了,心里不平衡。”他问我有什么好办法,我说试着把地分开。我俩谈了好久,他考虑了好久,最后他说:“这事情只能干,不能说。”此后,他经常到碧岩公社去,3次(两次——编著者注)到红崖湾调查了解情况。陈得录、张国杰、张子芳、曹宗周等县上领导也先后去红崖湾调查研究。
1978年春节后,土地很快划下去。红崖湾的土地承包责任制是一次性到位,直接划到户。当时的土地承包遵循了两个原则:一是土地按好中差3等搭配划分;二是地块不能分开(主要是便于保密和机械化耕作)。春播中遇到的困难主要由社员自己设法解决,籽种不足的靠亲戚朋友借贷和兑换调剂;耕畜和农具由邻队以工换工帮助解决。与此同时,全公社各队增划了部分自留地。那一年,风调雨顺,老天帮忙,红崖湾获得了大丰收,不仅缴清了公购粮,留足了储备粮、籽种和饲料粮,而且人均口粮还要上1400斤。队长何万俊家种的5响禾田打碾后,堆了满满一院子,他高兴得不得了,悄悄给我说:“袁书记,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粮食!”我说:“不要高兴过头,注意保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