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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一些遇到抢劫的老太太会把现场剰下的东西用清洁粉清理一遍,这么一来,再好的技术也不顶什么用,最多图个心安。我可没有魔术盒,你那儿有吗?”
“我老忘给它充电,即使带在身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马里诺说。
“彼得,你来过巴尔的摩吗?”
“我很久没听过这种说法了,”马里诺说,“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句‘把破案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证物袋上’。你猜怎么着?我和你一样,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我们这种年纪的警察,会比较喜欢根据文件办案。好了,我们别再互相诉苦了。你看过邮件了吗?你以前来过纽约没有?”
他翻看着警方的调查报告和莱斯特医生所拟的初步验尸报告。
“我不像你那么依赖文件,”巴卡尔迪说,“我还是喜欢老派的调查方式,通过交谈找到凶手的动机。我当然去过纽约。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见面后我们可以先交换两地的年历画。先跟你说个秘密,自从做过整容后,我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
马里诺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淡啤酒。他必须和她见一面,一定可以搞到许多线索。
“我正在看脚链的照片,天哪!太惊人了,”巴卡尔迪说,“这和其他两条完全一样,都是1OK的,都是箭尾形设计,也不是很粗。根据照片判断,这条脚链和其他两条都是十英寸长、在网上或是小商铺里花上四五十美金就能买下。一看到这张照片,我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差别。在我的案子和格林尼治的那起案子当中,尸体都不是在房间里发现的,被害人为了毒品而出卖肉体,不幸在街上被四处寻猎的凶手盯上了。我想问个问题,你那边的受害者,是叫特莉·布里奇斯吧,她有没有吸毒史或从事过那种见不得人的职业?”
“没有证据表明她吸过毒或是做过妓女。我能给你的就是这些照片。她的酒精测试呈阴性,毒性检验暂时还没出结果,但在她公寓里没有找到跟毒品有关的东西。即便她不是被男友杀害的,她也不会是那种整天在路上寻猎的变态杀手的牺牲品。再退一步,即使是她男友做的案,那天是新年夜,那幢楼里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所以你又能去找谁谈呢?案发当时街上没有一个人,对面楼里住的女人那天夜里也没有朝窗外看过一眼,不过她倒是提供了一些有趣的信息,说特莉生前送给她一条病狗。在明知小狗没几天好活的情况下,有谁会把它当礼物送人呢?这种行为可真是太奇怪了。”
“这倒像泰德·邦迪①的做派。”
①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美国连环杀人魔。
“我也是这样想的。”
“也许昨晚有个家伙开着车四处转悠,寻找机会干上一栗。”巴卡尔迪说。“我不知道,”马里诺说。
“我需要再了解一下那条街。我打算打完这个电话之后就过去转转。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昨晚那条街上基本没有一个人。每到周末和假日,纽约就会变成一座空城,大家会拖家带口一窝蜂地离开。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我知道罪犯作案一般都不会遵循什么模式。也许罪犯干下头两起案件之后,安分了两年,现在故态复萌了。这个人也许就是奥斯卡·贝恩,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时间上存在着一些小小的问题,你那边的两个案子毕竟隔了有五年之久了。”
“我们无从揣测人会在什么时候出于何种目的做出何种举动,但‘故态复萌’这个词用得好。我想连环杀手和酗酒者以及吸毒者一样具有强迫性。”
马里诺拉开冰箱门,又拿出一罐淡啤酒。
“出于某种理由,他也许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控制住了自己,”巴卡尔迪的声音非常友好,“但随后他发现压力越来越重,紧接着又面临婚变和被解雇的窘境,最后口袋也越来越瘪,自然而然地走上了杀人的老路。”
“换句话说,任何事都可能使金盆洗手的连环杀手故态复萌。”
“没错,任何事都能成为杀人的诱因。我看这些照片,不明白为什么法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给这个案子定性。你说的莱斯特医生觉得这不是件谋杀案吗?”
“她和地方检察官意见相左。”
“如果并非谋杀案,看来你想找她男友的麻烦。”
“没有的事,”马里诺说,“还没得到明确的结论,所以暂时没法对他提出指控。不过伯格又找了个法医,想听听局外人的意见。她把斯卡佩塔医生请来了。”
“你骗谁呢,这么一件案子怎么把她给搬来了?”看来巴卡尔迪也是斯卡佩塔的忠实观众。
马里诺觉得不该跟巴卡尔迪谈及斯卡佩塔,但又认为不该瞒着她,提及斯卡佩塔非常重要。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字,往往就会有奇迹发生。如果巴卡尔迪准备责难他,尽管放马过来,兴许会对办案有好处。
他说:“现在网上都在传她的事。不是什么好事。你迟早会知道,所以我干脆先给你提个醒。”
巴卡尔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就是那个和她在查尔斯顿共事的家伙吧。我们这里今天早晨就看到这条新闻了,广播里也提了。”
马里诺没想到网络上的闲言碎语会这么快见诸媒体,他气得直想打人。
“新闻里没有提到你们的名字,”巴卡尔迪的声音明显没有那么友好了,“只是说她在查尔斯顿做法医的时候可能遭受过同事的性侵犯,据说是一个和她共事了很长时间的调查员。那些乡巴佬在电台里肆无忌惮地谈,添油加醋地取笑她。我听完心都碎了。”
“如果我们有机会见上一面,我会把真实情况告诉你。”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除了南茜,他没再跟别人透露过。他对南茜知无不言,而对方在听他叙述这段不幸的时候,总是一脸严肃,丝毫没有奚落的意思,正是这种诚恳的态度使马里诺渐渐从抑郁不振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巴卡尔迪说,“彼得,我不了解你。我只知道现在众说纷纭。向世人澄清是你的事,我对你的过去没什么兴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只想知道我这起案子中遇害的女士、格林尼治遇害的小伙子以及纽约的特莉小姐究竟是怎么死的。你放心,我会把我手头的文件尽快寄给你的。如果你想把这些资料看上一遍,你就带上一包镇痛药找个房间关上一周吧。”
“我听说前两起案件的现场没有找到DNA,”马里诺说,“没有发现性侵犯的迹象。”
“这就是所谓的多项选择的噩梦吧。”
“也许我们可以在巴尔的摩一起吃蟹饼,那时我会把真相告诉你。”他说,“别轻易对我下结论。也许你可以来这里,你喜欢牛排餐厅吗?”
巴卡尔迪没有答话。
马里诺碰了一鼻子灰,感到丧气。他这辈子算是完了,“高谭百事通”的那帮狗杂种把他的人生毁了。他好不容易才遇上了一个和朗姆酒同名的可爱女士,但她却对他避之不及。
“你是从重案资料库的表格里找到这些线索的吧?”巴卡尔迪问,“和考卷一样,可能是多选题,这种表格有什么用?从表格上登记的内容来看,现场没有性侵犯的迹象,但是两起案件的现场都发现了润滑剂,是一种对精液起阴性反应的凡士林类物质。巴尔的摩案女子的阴道和格林尼治案男孩的肛门里都发现了这种东西。尸身上的DNA不是一个人的,而且相互混淆,也没在全国DNA数据库里发现相匹配的样本。鉴定现场后我们认为,因为尸体被赤身裸体地扔在户外,被凡士林黏附在体表的垃圾把一切有用的线索都污染了。你想过没有,一个大垃圾桶里会有多少个人的DNA?至于动物的皮毛,那就更多了。”
“有趣极了,”马里诺说,“因为我们这边的案子也出现了DNA混杂的现象。我们在特莉的身上发现了在棕榈滩撞死人的老太太的DNA。这个老太太现在靠轮椅生活。”
“她坐着轮椅能把人撞死?她高速驱动着轮椅闯过斑马线?对不起,我的想象力可没这么丰富。电影里有这情节吗?”
“还有更好玩的呢,”马里诺拿着无绳电话走向浴室,“前两起案件的DNA早就输入了全国DNA数据库,我们这里的样本也刚被送了进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解手的时候,他用掌心盖住了话筒。
“我还是在想轮椅的。”巴卡尔迪说。
“这意味着现在全国DNA数据库里有了三份不同的DNA混合样本,”完事后他又对着话筒说下去,“换句话说,前两份样本没有带出棕榈滩的那位老太太,因为她的DNA没在前两名受害者身上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觉得你应该过来和办这个案子的人坐下好好谈谈。最好快点,比如说明天早晨,”马里诺说,“你有车吗?”
“只要你们发出邀请,我几小时后就能现身。”
“我有一个信念,”马里诺说,“即使事物之间天差地别,但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最终能找出它们的相似之处。”
第15章
一
“我无意谴责你,”本顿拿着话筒,对斯卡佩塔的行政助理布赖斯说,“我只是想知道你看到那个专栏的时候,首先想到了什么……真的吗……这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太有趣了,我会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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