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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浴室,一个狭窄、没有窗户的空间,里面只有水槽和马桶。墙壁是涂了浅绿色油漆的空心砖,地板是棕色沥青砖,头顶同样是一只单盏灯泡。
“你没有重新油漆或者换掉砖块吧?”她问。
“我接手这地方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这里该不会发生过什么事吧?”
“我会再回来,顺便带一个人过来。”她说。
三
西米斯特女士在排水渠的对岸观看。
她在封闭式的玻璃门廊里荡秋千,两脚推着秋千椅,前后摆荡,发出细微的滑行声响,拖鞋几乎是悬空的。她看着那个身穿深色套装、在淡橘色房子的后院来回踱步的金发女人。她看着那个再度闯入她庭院、大胆乱碰她的果树,甚至在树干上喷了红漆的巡查员。他不见了,那个金发女人也不见了。
起初,西米斯特女士以为那女人是个宗教狂。最近有不少这种人跑来探看那栋屋子。可是她用望远镜看了看,不太敢确定。那个金发女人低头做着笔记,肩上背着一只黑色袋子,也许是银行办事员或律师吧。西米斯特女士正这么想着时,另一个女人出现了。这个女人皮肤晒得很黑,一头白发,穿着卡其布长裤,肩袋上插着枪。也许她就是周五来过的那个。那个女人也是白发、黑皮肤。西米斯特女士无法确定。
两个女人交谈了一阵,然后往前门走过去。也许她们还会回来。西米斯特女士寻找着那个巡查员,这个人第一次来的时候态度非常友善,问了许多关于果树的事,什么时候种的,对她有什么重要性等等。现在他又跑来,在树上喷漆,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她的枪。她儿子给她这把枪的时候,她还说它恐怕只会落入坏人手里,然后用来对付她。她一直把枪藏在床底下,眼不见为净。
她不会向那个巡查员开枪,不过也许会吓吓他。政府雇用这些柑橘树巡查员来摧毁人们种了大半辈子的果树,她听过电台节目谈论这些。下一个遭殃的或许就是她的果树。她爱她的果树,园丁时常来照料它们,替她摘了果实留在门廊上。她和杰克结婚后,他买了这栋房子,并且为她种了满院子的树木。她正沉浸在回忆里,拉门旁边的电话突然响了。
“喂?”她接起电话。
“西米斯特女士?”
“你是准?”
“彼得·马里诺调查员,不久之前我们通过电话。”
“通过吗?你是准?”
“几个钟头前你曾经打电话到全美法医学会。”
“我根本没打过,你想推销什么?”
“不是推销,女士,方便的话,我想去拜访你一趟。”
“不方便。”她说着挂了电话。
她用力抓着冰凉的秋千椅金属扶手,连她那双衰老松弛、布满黑斑的手上的关节都泛白了。一天到晚有人打电话来,那些人根本不认识她。也有机器打的,她实在不懂怎么会有人肯花时间坐在那里,听那些推销员的录音。电话又响了,她没理会,再度拿起望远镜,看着那栋曾经住着两个女人和两个小流氓的浅橘色房子。
她把望远镜对着排水渠,然后瞄向对岸那栋房子。那里的庭院和泳地突然变大,闪着鲜亮的蓝绿色。影像非常清晰,然而那个穿着深色套装的金发女人和那个佩着枪的黝黑女人已经不见人影。她们在那里找什么呢?住在那里的两个女人又到哪里去了呢,还有那两个小流氓?这年头所有小孩都是小流氓。
门铃响起,她停止摆荡,心跳猛地加速。年纪越大,她变得越容易被突发的动静给吓到,也越来越害怕死亡和它所代表的意义,如果它有什么意义的话。几分钟过去,门铃再度响起,她一动不动地坐着,静静等待。又响了,有人大声敲门。终于,她站了起来。
“来了,等一下,”她喃喃地说,焦虑又恼火,“最好别是推销员。”
她走进客厅,两脚在地毯上缓缓拖行。她的脚力大不如前了,连走路都有困难。
“等一下,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走了。”门铃又响,她不耐烦地说。
也许是UPS快递,她儿子有时候会替她上网订购东西。她从门孔窥视,门廊上的人没穿棕色或蓝色制服,也没带着哪件或包裹。又是他。
“又有什么事?”她气恼地说,眼睛贴在门孔上。
“西米斯特女士吗?有些表格得麻烦你填一下。”
第27章
一
栅栏门一路通向前院,斯卡佩塔注意到这片土地上簇拥着浓密的扶桑花,从人行道一直延伸到排水渠。
没有折断的枝干,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有人曾经跨越围篱闯入这里。她从黑色肩袋(她惯常带到犯罪现场的装备)里取出一双白色棉质工作手套,看着停在破损水泥车道上的一辆灰色旧旅行车。它歪斜地停靠在那里,一只轮胎有一部分压着草坪,把草地碾出一个坑。她戴上手套,心想伊芙或克里斯汀为什么会那样停车,设想开车的应该是她们中的一人。
她透过车窗看着它的灰色人造革坐椅和整齐地安装在遮阳板内侧的SunPass电子收费卡片阅读器。她继续做着笔记。已经可以看出一点眉目了。后院和游泳池整理得一丝不苟,遮蔽式庭院和整理草坪的器具也一样。车厢内看不见垃圾和凌乱的迹象,只有后座的踏垫上放着一把黑色雨伞。然而车却停得十分草率,就好像开车的人看不清楚或者正在赶时间。她蹲下去,仔细观察轮胎凹槽里的泥巴和枯死植物的碎屑。她看见车底附着厚厚一层尘土,把底盘变成老骨头般的灰褐色。
“看来这车曾经离开公路开了很长一段。”斯卡佩塔说着站起身,继续检查消了尘土的轮胎,从一端走到另一端。
莉芭尾随着在车身四周绕行,观察着,黝黑、多皱纹的脸上充满好奇。
“轮胎凹槽里的泥土让我想起,车子经过的地面可能相当泥泞或潮湿,”斯卡佩塔说,“教会的停车场有没有铺沥青?”
“泥土应该是这院子里的。”莉芭看着一侧后轮底下的凹陷草坪。
“说不通,四只轮胎的凹槽里都有泥巴。”
“教堂所在的商店街有个大型停车场,据我所知那一带没有泥巴地面。”
“那位女教友跑来探望克里斯汀和伊芙的时候,这辆车就停在这里了吗?”
莉芭绕着车身走,对那些沾了泥巴的轮胎很感兴趣。“据他们说是的,而且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那天下午我来查看的时候,这辆车已经在这里了。”
“可以查一下收费卡片阅读器,看这辆车到过哪些收费站和经过的时间。你打开过车门没有?”
“打开过了。车门没锁,我看不出有什么异状。”
“这么说来,还没有采证过?”
“尚未证明有犯罪事件发生,我没办法请鉴定人员过来采证。”
“我了解你的难处。”
斯卡佩塔再度透过车窗往内张望。窗玻璃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她后退着绕着这辆旅行车来回地走,仔细端详着。
“车主是谁?”斯卡佩塔问。
“教会。”
“房子是谁的?”
“一样。”
“我听说房子是教会租下的。”
“不对,教会是房主。”
“你知道有个姓西米斯特的人吗?”斯卡佩塔开始有种奇怪的感觉,从胃部往上直蹿到喉咙。当莉芭向马里诺提到克里斯琴时她也有这感觉。
“谁?”莉芭皱着眉头。这时水渠对岸传来一声沉闷的爆裂声。
她和斯卡佩塔愣住了。她们往大门口跑过去,看着岸的房子。没有人影。
“发动机回火,”莉芭肯定地说,“这一带开破车的人不少,很多人根本不该开车的,又老又瞎。”
斯卡佩塔把西米斯特这名字重复了一次。
“不知道她是谁。”莉芭说。
“她说她和你谈过好几次。确切地说,三次。”
“我没听过这个人,她也从来没和我谈过话。我猜她大概就是那个说我坏话的人吧,说我对这案子不理不睬的。”
“失陪一下。”斯卡佩塔说着打了马里诺的手机,进入他的语音信箱。
她要他立刻回电。
“等你查出这个西米斯特女士是谁,”莉芭说,“麻烦告诉我。这件事实在有些古怪,或许我们可以对车子内部进行指纹采证,起码可以排除一些人。”
“不过,车厢里很可能采不到那两个男孩的指纹,”斯卡佩塔说,“都已经过了四天,屋子里大概也找不到他们的指纹。尤其是比较小的那个,七岁小男孩的指纹。”
“我不懂你的意思。”
“青春期前的小孩的指纹维持不了多久。只能维持几小时,最多几天。我们还无法确定原因,可能和人到青春期之后才开始分泌的油脂有关。戴维十二岁对吧?你也许可以采到他的,只是也许。”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建议你把这辆车送到化验室,进行微物证据的采证,并且尽快用强力胶烟熏法,看能不能在车厢内采到指纹。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由我们学会来做。我们有一间专门用来采证车辆指纹的实验室,可以处理这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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