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垂暮人的呻吟般喑哑。 


拉奏的人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演奏，听的人的表情却越来越晦涩难看。

【6】 



朴灿烈怎么会没听过这首曲子。 


这是在最初吉他练习的时候，他很喜欢用来当做启蒙曲的一首，谱子很简单，调子却很容易记忆，不仅如此，在那么多填词的完成曲中，还是很早很早之前由某位中国歌手演唱的哪一个版本，最让他记忆犹新。 


那是在讲述前苏联的过去，一段无人知晓的爱情故事。 


传闻中那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来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个普通士兵。 


在听那首曲子的时候他还很小，但是拜惊人的音乐记忆里所赐，他能够完完整整把曲子演唱出来——


那个时候他真的太小，还不能理解，也没有在长大后尝试去理解。 


但是如今突然听到熟悉的曲目，突然就想到了那首歌的歌词。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
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
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
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噩耗声传来在那个午后
心上人战死在远方沙场
她默默来到那片白桦林
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里
她说他只是迷失在远方
他一定会来来这片白桦林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
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长长的路呀就要到尽头
那姑娘已经是白发苍苍
她时常听他在枕边呼唤
"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
在死的时候她喃喃地说
"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 



那是一首非常非常安静的歌曲，演奏的人坐在椅子上，抱着吉他，对着话筒，轻轻地唱，背景是漫天飞舞的大雪，片片雪花落在他肩头，寂寞如斯。 


他垂下眼睛，看着站在窗下的那个人。 


就像是小说里偷偷阳台私会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卞白贤动作生疏地拉奏着这首曲子，他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长在绒绒的草地，从朴灿烈的方向看不清卞白贤的表情。 


“。。。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
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他突然有点冷。 


一曲终，卞白贤握着琴把径直走进了别墅，从始至终，他没有说一个字。 


而朴灿烈依旧站在窗边，临窗而望，眼神定定落在原本卞白贤站立的位置，就好像刚才那个演奏的人依旧还在。 


他想起了他最初见到他的那个情人节。 


坐在教堂乐队前拉奏的小提琴手，安静而专注，有这个世界上最清秀的侧颜。 


许久，他的手指痉挛地握住了窗框，他的肩膀无声地颤抖，已经泪流满面。
【7】 



第二天清晨，度庆洙的早餐还没有做好，而吴亦凡依旧坐在惯常的位置上翻阅报纸，看见神色不明的鹿晗下楼来的时候，还貌似调侃地问了一声。 


“思虑过度，所以没睡好？” 


鹿晗极为勉强地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 


三三两两的人下楼来，呵欠连天地各自找事情做，找点心的找点心，看书的看书，弹琴的弹琴，窝在沙发上继续睡觉的也就继续睡了下去，还把吴世勋的腿当枕头。 


吴世勋拍了一下金钟仁的额头问：“怎么困成这样子？怎么了？” 


金钟仁含糊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吴世勋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扭头看向楼梯的方向，刚刚从拐角绕出来的朴灿烈情绪也不太好，揉着太阳穴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一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 


“灿烈，你小心点——” 


张艺兴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让差点踩空，从最后一阶台阶上跌下去的朴灿烈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尴尬地笑着走到桌边。 


金钟大伸手帮他拉开椅子，看着他摇晃着身体坐下来，黑眼圈已经挂到了下巴上。 


“你怎么变这样了？看起来好丑啊。。”金钟大毫不客气地评价。 


朴灿烈苦笑一声，不发一言。 


度庆洙端着早餐小甜点上来的时候，一个一个挨个分发，结果分发了一圈，却多出来两个。 


“有两个人不在？”


度庆洙迷迷糊糊地摸着脑袋发怔。 


“你忘记你自己了。。”


金俊绵无可奈何地告诉他。 


度庆洙一呆，这才发现自己有点脑子不作数，连忙走过去把一份甜点放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手足无措地眨着眼继续扫视客厅：“那怎么还。。多一个？” 


“白贤去哪儿了？”吴亦凡抬起眼看了看面面相觑的度庆洙和金俊绵，波澜不惊。 


“白贤去哪儿了？”吴世勋低头问金钟仁。 


“白贤去哪儿了？”金钟大转身问朴灿烈。 


没人回答。 


“还没起来？”鹿晗强自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站起来作势上楼，“我去看看，怎么现在还在睡？昨晚他睡得很迟么？” 


“我以为昨晚睡得最迟的是灿烈，我很晚起来，他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度庆洙说。 


“白贤身体一直不太好。。”金俊绵善解人意地说，“让他多休息休息也好，自从从里奇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是那个模样。。好像怎么样都不能完全恢复健康一样。” 


“治愈术也没用。”张艺兴说。 


“那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度庆洙一边说一边把卞白贤的那份点心重新拿到厨房里去，“等他什么时候下来了，再给他准备点吃的。。老是这样三餐不吃，对胃也不好。。”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 


等到日暮西沉的时候，卞白贤还是没下楼来，渐渐的，有点不安的情绪就逐渐弥漫开来，鹿晗本来在看球赛，看着看着越来越烦躁，猛地站了起来。 


“我去找找他。”


他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忿忿地瞪了一眼还在吴世勋肩膀上垂着脑袋睡得天昏地暗的金钟仁，再看一眼架着画板坐在壁炉边画画的朴灿烈，然后重重踩着地板上楼去了。 


“鹿晗哥的脾气真是与日俱增的暴躁啊。”金钟大笑眯眯地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看书的金珉硕，“看样子还是某些事情产生的诱因啊。。你说是不是啊，珉硕哥？” 


金珉硕尴尬地装作没听见。 


鹿晗的敲门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非常响亮。 


“白贤？白贤？白贤别睡了，你睡了一天了。。下来吃点东西——” 


没有回应。 


金俊绵因为担心而也匆忙跟着上楼去了，楼上传来他和鹿晗两个人的商量声，然后似乎是鹿晗抬起脚，一脚蹬开了卞白贤的房门，发出响亮的“哐”的一声。 


正在吃东西的张艺兴手一抖，差点没把叉子丢到地板上。
【8】 



卞白贤不见了。 


这是鹿晗和金俊绵踹开房门口得到的结论。 


因为之前的屋子已经毁了，大部分的衣物都是金家的手下按照主人的要求买回来，黑白灰三色的T恤，衬衫，和卞白贤最习惯穿的牛仔裤，私人物品极少。 


屋子里只是开着一扇窗，窗帘在风中拂动，桌面上没摆什么东西，一尘不染，只有一盏台灯，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好像从来没有人居住过那样。 


卞白贤的各种卡也已经统统由银行和各种公司寄了回来，还有通过金家买回来的必要的电子产品，而现在那些东西已经不见了。 


“白贤去哪儿了？”鹿晗暴躁地来回走动。 


“好像。。”金俊绵咬紧牙关，表情难看，“好像离开了。。毕竟，各种卡和他不会离身的电子产品都。。” 


“只留下了这些衣服。。” 


围在房间门口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屋内。 


吴亦凡站在最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空空如也的屋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好像在这个时候，他是最了解卞白贤在想什么的那个人。 


“他昨天有什么异常吗？”张艺兴凝重着脸色转身问众人。 


半晌都没人回答。 


“那么他会去哪里？”张艺兴又问。 


还是没人回答。 


不是不知道，而是在这样的时候，太不知所措，所以无法立刻回答出来罢了。 


卞白贤会去的地方，他们知道的不少，但是卞白贤的那些身份，他们目前知晓的，也不过是那么一些而已。 


就好像昨夜《白桦林》的曲调还响彻在耳畔，就好像昨晚树林里握住自己的手掌的温度犹在，就好像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但是那个少年的脸却好像隔雾看花，朦朦胧胧不再真切。 


吴亦凡在死寂中慢慢地转身，看向还站在楼梯拐角处看着这里的金珉硕，不紧不慢地问：“能告诉我么？到底。。会发生什么？如果所有人的异能都觉醒，到底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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