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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烂东西怎么卖?”马里诺说。
威尔又从灰烬中拼出一点什么,我倾身仔细检查。
马里诺继续发表意见:“每次有什么名作家死掉,就会有人出版他以前没出过的文章,其实那些都是作家不愿意发表的东西。”
“对,那种东西就叫‘文学盛宴上的残渣’。”我含糊地说道。
“什么?”
“没什么。你手上的东西不到十页,”我随意说道,“很难出书。”
“对,还是可以印在《君子》杂志上,说不定《花花公子》也可以,大概值不少钱。”马里诺说。
“这个词一定代表着某个地方或公司,”威尔完全没听到我们的对谈,兀自沉思道,“Co的C是大写。”
“有意思,很有意思。”我说。
马里诺站起来查看。
“小心,不要呼吸。”威尔警告道。他手持夹子稳稳地夹住一块白屑,上面有“bor Co”的字样。
“Co可能代表county(县)、company(公司)、country(国家),college(大学)。”我猜测道。血液又开始流动,我苏醒过来。
“前面怎么会出现bor?”马里诺一脸疑惑。
“Ann Arbor(安·雅柏)?”威尔推测道。
“会不会是弗吉尼亚州的某个县?”马里诺问。
我们想不出任何以bor为字尾的县名。
“Harbor(海港)。”我说。
“后面是Co?”威尔质疑道。
“也许是什么海港公司?”马里诺说。
我着手查电话簿。有五家公司的名字包含“海港”一词:东海港、南海港、海港村、海港进口、海港广场。
“我们的方向好像错了。”马里诺说。
我拨了查号台,收获也不大。我问查号员,威廉斯堡是否有叫海港什么的公司,得到的答案是除了一处公寓外,没有其他的。接着我又打电话给威廉斯堡的波提警官,除了那栋公寓,他也想不出别的。
“我们不要再钻牛角尖了。”马里诺烦躁地说。
威尔又埋首于那盒灰烬。
马里诺从我背后看着列出的单词You(你)、Your(你的)、I(我),My(我的)、We(我们)、Well(好),都很常见。还有一些连接词,像and(与)、is(是)、was(曾是)、that(那)、this(这)、which(哪)、a(一)、an(一)。有的词有特定意义,如town(城镇)、home(家)、know(知道)、please(请)、fear(畏惧)、work(工作)、think(想)、miss(遗失或思念)。至于一些不完整的,我们只能猜测。“Terri”和“terrib”出现了好几次,我们猜这个单词可能是terrible,也只能想出它。可其用意是什么?它可以代表“糟透了”的“糟”,可以是“我甚为难过”中有负面意义的“甚为”,也可以是“你真是好极了”里代表善意的“极”。
我们最有意义的发现是认出了斯德琳和盖瑞的名字,而且重复出现数次。
“我相当肯定,她烧的是私人信函,”我下结论道,“纸质和用词让我不得不这么想。”
威尔同意。
“你在贝丽尔·麦迪逊家里有没有发现什么文具?”我问马里诺。
“电脑用纸、打字纸,就这样,没有这种昂贵的棉纸。”
“她的打印机用的是色带,”威尔手上夹着灰屑提醒道,“我又找到了一个。”
我看了一眼。
这次出现的只有“or C”。
“贝丽尔的电脑和打印机都是蓝尼牌我告诉马里诺,“应该查查她是不是一直用这两台。”
“我查过她收集的购物收据。”他说。
“从哪一年开始的收据?”我问。
“她有的我都查过,涵盖了五六年。”
“一直用一台电脑?”
“不,”他说,“但一直是同一台打印机,1600号机型,用的都是同一种色带。在这之前用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懂了。”
“幸好你懂,”马里诺揉着背部肌肉抱怨道,“我可什么都不懂。”
第10章
01
位于弗吉尼亚州匡提科市的联邦调查局训练中心是由玻璃与红砖组成的建筑。我永远忘不了几年前在那里的情形,早上总是被机枪声吵醒,一不小心走错方向,便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坦克轧死。
周五早上,本顿·韦斯利与我们约好见面。我到达时,马里诺已在水池边等候。我跟着他前往新大楼,他走一步,我得走两步才赶得上。大楼前厅非常宽阔,光线充足,像一个高级旅馆,所以得了个绰号叫“匡提科希尔顿”。马里诺在前台交出手枪,把我们两人的资料登记好。在我们佩戴来宾证的同时,前台职员通知韦斯利,说我们已经完成了安检手续。
这里像个迷官,由许多玻璃走廊连接各区的办公室、教室和实验室。从一栋大楼到另外一栋大楼,完全不需要经过室外。不管我来得多频繁,总是会迷路。马里诺似乎知道方向,于是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着一群群以颜色区分身份的学员与我们擦肩而过。红色衬衫加卡其裤的是警察;灰色上衣、黑色裤子塞入锃亮长靴的是缉毒组新探员,他们的学长则穿全黑制服;联邦调查局新探员穿蓝色上衣、卡其长裤;最精锐的人质组一身白色。这些学员不管男女,每个人的身材都适中,仪容也极为整齐。我可以嗅出他们军人般的气质,还有一股擦枪剂的味道。
我们走进电梯,马里诺按下标有LL的按钮(大家都戏称LL代表LowLow,最低阶层)。那是地下六十英尺深的地方,即室内射击室底下的第二层楼。我认为训练中心把“行为科学组”放在这样接近地狱的地方相当合理。行为科学组是新的名称,从前里面的工作人员都被称为犯罪研究探员(Criminal Investigative Agents),简称CIA,与中央情报局一样,容易搞混。现在名字虽是新的,工作内容却没改变。他们永远在研究变态杀人狂——那些专以给别人造成极端痛苦为乐的魔鬼。
出了电梯,我们走进一条土褐色长廊,又走进一个土褐色办公室。韦斯利出现了,领我们进入里面的一间会议室。罗伊·汉诺威尔已经坐在长桌的一端。这名纤维专家总不记得我是谁,每回他伸手,我都要再自我介绍一次。
“哦,是的,斯卡佩塔医生,你好吗?”每回他都这么问候。
韦斯利关上门。马里诺东张西望,因找不到烟灰缸而唠叨,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乐罐代替。我抑制住也想从袋子里拿烟的欲望,训练中心就像护理中心一样没有烟味。
韦斯利白衬衫的背部都皱了,双眼疲惫地看了看资料夹里的文件,然后直奔主题。
“斯德琳·哈博的案子有没有新进展?”他问。
昨天我看过她的组织片,对发现的东西并不感到意外,但无助于我了解她猝死的原因。
“她有慢性骨髓性白血病。”我回答。
韦斯利抬头。“是死因吗?”
“不是。事实上,我不确定她知道自己有这种病。”
“奇怪,“=”汉诺威尔说,“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
“白血病的发作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我向他们解释,“有些症状非常温和,像夜间盗汗、疲倦、体重减轻。说不定一段时间前,医生已经诊断她患了这种病,而一切都在控制中。总之,她的生命尚未遭受威胁,白血球也还没增加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没有出现任何严重感染的情形。”
汉诺威尔有些困惑。“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坦承。
“药物中毒?”韦斯利一面做笔记一面问。
“药物组已经开始第二轮测试,”我回答,“初步调查显示零点三的酒精浓度。此外,她的血液中含有类似吗啡的右旋美沙芬①,是普通止咳药的成分。我们在她家楼上的浴室洗手台上找到一瓶止咳药,里面还剩下一半。”
①dextrome thorphan,中枢性镇咳剂,长期服用无成瘾性和耐药性。
“所以不是止咳药害的。”韦斯利自言自语道。
“喝掉一整瓶也无害。”我告诉他,又加了一句,“这的确很难理解。”
“一有新发现立刻通知我,好吗?让我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回事。”韦斯利又翻了几页笔记,开始计划中的下一步,“罗伊研究过贝丽尔凶案的纤维,我们现在就开始讨论这一部分,之后,”他抬眼看着我们,“我要和你们谈另外一件事。”
韦斯利看起来有些沉重,我感觉他这次召集我们的理由不会让我们太高兴。汉诺威尔的表现刚好相反,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的头发、眉毛、眼睛全是灰色,甚至连西装都是,如此平静又如此平淡的颜色,让我不禁怀疑他有没有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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