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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诺威尔简洁有力地开场:“斯卡佩塔医生,你们要求我做的纤维调查,除了一项例外,并没有呈现意外的结果。没有特别的色素,横切面也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形状。我的结论是六根尼龙纤维来自六种不同的物件,和你们里士满的检测人员说的一样。还有,其中四种与车上的地毯材料吻合。”
“怎么看出来的?”马里诺问。
“尼龙沙发布和地毯在阳光和高温下都容易退色,”汉诺威尔说,“如果事先不经过金属色素染色,也就是抗紫外线与抗热处理,车上的地毯会在短时间内退色。我以X射线荧光检测后,发现有四种纤维含有金属成分。我不能断言那四种纤维来自车内地毯,可两种材料的确是吻合的。”
“有没有办法查出是什么车的地毯?”马里诺问。
“恐怕没办法。”汉诺威尔回答,“除非这几种纤维很特别,有可能追查到专利厂商,否则一定徒劳无功,尤其是日本制造的汽车。我以丰田汽车为例,地毯的前身是小珠子,这些珠子是从美国出口到日本的。日本人将珠子纺成纤维纱,运回美国织成地毯,送回日本加装到车内,再将汽车运回美国来卖。”
他越说希望越渺茫。
“就算是美国本土生产的车,也令人头痛。比如克莱斯勒,它可能会向三个不同的供应商订购同一种颜色的地毯。汽车生产到一半,可能又会更换供应商。假设你和我都开一九八七年款黑色的克莱斯勒男爵,内饰都是枣红色,但我车上地毯的制造商可能与你的不同。所以,这次纤维调查的唯一发现,就是它们来自不同的物件,其中四根可能来自车上地毯。所有纤维的颜色和横切面都不同,有的材料是烯烃类,有的是戴诺,有的是丙烯酸棉,五花八门,非常奇怪。”
“很显然,”韦斯利判断道,“凶手的职业或环境会使他接触到不同种类的地毯。还有,他杀害贝丽尔·麦迪逊时穿的衣服布料容易使纤维附着在身上毛料、灯芯绒、法兰绒属于这种布料,但我们没找到任何毛纤维或染色棉纤维。
“戴诺纤维呢?”我问。
“通常拿来做女人的职业装,有时也用来生产假发、假皮衣。”汉诺威尔答复。
“是,但不全然是。”我说,“以戴诺纤维制成的衬衫或长裤会像多元酯一样容易引起静电,使东西容易附着,这样就可以解释凶手身上为什么带有这么多纤维。”
“有可能。”汉诺威尔答道。
“说不定那畜生戴假发。”马里诺提议道,“我们知道是贝丽尔让他进门的,也就是说她不觉得来人很危险。如果敲门的看起来是女人,大多数妇女都不会感到害怕。”
“你是说男扮女装?”韦斯利说。
“说不定,”马里诺回答,“有些扮相还真迷人,连我都看不出来,除非走近仔细观察他们的脸蛋。”
“如果凶手是个变装者,”我说,“又怎么解释那些附着在他身上的纤维?假使那些纤维来自他的工作场合,他不可能在工作时男扮女驻”
“或许他是男扮女装的‘妓女’,”马里诺说,“整晚进出别人的汽车,或在汽车旅馆铺有地毯的房间来来去去。”
“那么他选择的对象不应该是贝丽尔。”我说。
“对,可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没有留下精液。”马里诺说,“男扮女装者、男同性恋者通常都不会强暴女人。”
“他们通常也不会谋杀女人。”我说。
“我最先提到,纤维调查结果有一项例外,”汉诺威尔瞄了一眼手表,“就是令你好奇的那根橘色纤维。”他灰色的眼睛注视着我。
“三叶形的那根。”我回想起来。
“是的。”汉诺威尔点头,“是很少见的形状,制成这种形状的主要目的是隐藏灰尘与分散光线。据我所知,七十年代末出产的普利茅斯汽车上有三叶形纤维所制的地毯,其横切面和贝丽尔一案的那根一样。”
“但我们找到的纤维是丙烯酸棉,”我提醒他,“不是尼龙。”
“你说对了,斯卡佩塔医生。”他说,“我那么说,只是给你提供一个比较完整的背景,凸显出那根纤维的罕见性。它是丙烯酸棉,又是鲜橘色,鲜橘色永远不会出现在汽车的地毯上。因此,我们可以排除几种可能的出处,包括七十年代末的普利茅斯汽车,甚至你能想到的任何一种汽车。”
“那么,你过去从未见过类似的橘色纤维?”马里诺问道。
“我现在就要对你们说这个。”汉诺威尔略显迟疑。
韦斯利替他说道:“去年我们见过和这根橘色纤维完全一样的纤维,来自雅典的一桩劫机案。罗伊受托研究那架波音747在希腊雅典被劫后留下的遗物证据。我相信你们都记得那桩案子。”
屋子里一片沉默,连马里诺都一时说不出话。
韦斯利继续说着,双眼因困境而黯淡下来。“劫机者杀了两名美国军人,将他们的尸体丢出机外。二十四岁的切特·拉姆西是第一个被抛出来的人,橘色的纤维沾在他左耳的血上。”
“纤维来自机舱内的装潢吗?”我问。
“不像。”汉诺威尔答道,“我将纤维与地毯、坐椅、上方行李柜存放的毯子一一比较,没有一样相符。拉姆西应该不是从飞机以外的地方沾上纤维,因为纤维附着在湿血上,表明是在出血后立即沾上,所以纤维有可能是从恐怖分子身上转移而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纤维出自机上其他旅客,假设如此,那么带纤维的旅客应该在拉姆西受伤后碰过他。可据目击者描述,没有旅客接近过他。恐怖分子将拉姆西带离其他乘客来到飞机前面,在那里殴打并枪杀他,然后拿机上的毛毯包裹住尸体,扔到跑道上。那条毛毯是土黄色的。”
马里诺不顾一切地问道:“请说明一下希腊的劫机与两个作家在弗吉尼亚州被杀有什么关系?”
“一样的纤维。”汉诺威尔答道,“我并不是说劫机案和贝丽尔·麦迪逊一案有直接关系,但那根纤维相当稀有,所以我们必须考虑两案之间可能有交叉点。”
不是可能,是一定。一定有交叉点,人、地、物,必然是三者之一,我思索着,并渐渐想起劫机案的细节。
“办案人员始终没机会盘问恐怖分子,其中两个死了,另外两个依然逍遥法外。”我说。
韦斯利点头。
“那些人真的是恐怖分子,本顿?”我问。
他停顿片刻才开口:“我们一直无法证明他们和任何恐怖组织有关联,但认为他们的行动是一项反美宣言。飞机是美国的,机上有三分之一的乘客是美国籍。”
“劫机者穿什么衣服?”我问。
“平民服装,长裤,开襟上衣,没什么特别的。”
“两名死亡的劫机者身上没发现其他橘色纤维?”我问。
“我们不知道,”汉诺威尔答复,“他们在跑道上被杀,我们来不及要求将他们与遇难的美军一起运回接受检验。很不幸,我只拿到希腊当局的纤维报告,无法亲自检查劫机者的衣物,显然错过了很多线索。不过,就算从两名死亡劫机者身上捜集到一两根橘色纤维,恐怕也无法推测其出处。”
“什么?你是说一个逃走的劫机犯现在在弗吉尼亚杀了人?”马里诺语气强烈地问道。
“我们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彼得。”韦斯利说,“即使听起来很荒谬。”
“无法证明那四个劫机犯与任何恐怖组织有关,”我回想道,“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和目的,只知道其中两人是黎巴嫩人,另外两个逃走的可能是希腊人。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政府当局曾经怀疑他们的真正目标是美国大使,他原本预定与家人搭乘那班飞机回国度假。”
“没错,”韦斯利说,“美国驻法大使馆在那之前几天遭到炸弹攻击,于是大使秘密改变了旅行计划,但订位依旧保留。”
他瞥了我一眼,手上的墨水笔轻敲着指关节,又说:“劫机者也有可能是受雇的职业杀手小组。”
“够了!够了!”马里诺不耐烦地回到主题,“我们也怀疑贝丽尔·麦迪逊和盖瑞·哈博的命案可能是职业杀手千的,从案情分析,的确像是职业杀手所为。”
“我认为应该继续追踪橘色纤维的出处。”我立刻表示,“也该更注意斯巴拉辛诺,看看他与那位原是劫机者目标的大使有没有任何关系。”
韦斯利没有搭腔。马里诺正拿着随身小刀修指甲。
汉诺威尔看看大家,觉得我们似乎都没问题要问他了,便告辞离去。
马里诺又点燃一根烟。“这种做法是白费工夫,”他喷出一口烟,“根本说不通!为什么需要雇请国际杀手去袭击一个浪漫女作家和一个过气的小说家?”
“很难说,”韦斯利说,“要视谁与谁有关系而定。妈的,要视很多情况而定,彼得。什么都一样。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力研究证物而已。说到这里,我要向你们提议程的下一步,杰布·普瑞斯。”
“他已经被释放了。”马里诺说。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韦斯利问。
“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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