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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天生的颜色,还是染的,凯?我在你的后阳台留下了一份小礼物。”
我震惊地握着手枪,又倒带一次。那是一种耳语式的声音,非常沉静,而且是故意如此。是个白人,我分不出口音,也感觉不到语气中的情绪。我自己下楼的脚步声令我不安,每经过一个地方就把灯打开。后阳台就在厨房旁,我来到可以看到后院饲鸟器的窗户旁,心狂跳不已。我慢慢掀开窗帘高举手枪,枪管对着天花板。
阳台的灯光推开草坪上的黑暗,勾勒出周边树木的轮廓。红砖阶梯上什么都没有。我把门锁打开,转动门把,感觉到心脏像铁锤一样敲着。
开门时,门后面传来轻微的敲击声,轻得几不可闻。我一看到外面门把上挂的东西,立即奋力带上门,连窗户都震动了。
马里诺听起来是被我从床上挖起来的。
“现在就过来!”我朝着话筒大叫,声音比平常高了八度。
“待着别动。”他坚定地说,“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等我过去,听到没有!我马上到·”
04
我的屋前并排停了四辆替车,警用手电筒的光线穿透了四周的树丛。
“警犬也快到了。”马里诺说着把无线电对讲机摆在我的厨房流理台上,“我想那浑蛋已经不在附近了,但为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要搜索。”
我第一次看到马里诺穿牛仔裤,要不是那双白色运动袜和那双学生皮鞋,他其实可以有点格调的。咖啡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我煮了足够半条街的邻居喝的咖啡。我的眼睛不安地到处乱转,搜寻着下一件可以做的事。
“再好好对我说一次。”马里诺点了根烟。
“我放着答录机里的留言,”我重复道,“最后一则留言就是他的,白种男人,很年轻。你一定要自己听听。他提到我的头发,想知道我有没有染过。”马里诺的目光移到我的发根,让我很不舒服。“然后他说在我的后阳台留了一件礼物。我来到这里,从窗户往外看,什么都没看到。我不知道东西在哪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我想难道是一个盒子,还用包装纸包好了?然后我听到门外有轻轻的敲击声,像是什么东西挂在门把上。”
桌子正中央有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个金色徽章,串着沉重的金链子。
“你确定这就是哈博遇害当晚戴的?”我又问了一次。
“没错。”马里诺表情凝重,“毫无疑问。而且最近这项链也全无下落。那浑蛋从哈博身上摘下它,结果你提早拿到一份圣诞礼物。看起来这位朋友对你还不错。”
“拜托!”我不耐烦地说。
“嘿!我不是开玩笑,明白吗?”他真的面无笑容。他把信封移到面前,透过玻璃纸袋研究那条项链。“看到了吗,扣环已经扭曲了,是他从哈博脖子上扯下时弄坏的,然后又自己拿钳子修过。他大概一直戴在身上,妈的!”他弹弹烟灰,“有没有在哈博的脖子上看到什么伤痕?”
“他的脖子几乎断了。”我淡淡地说。
“以前有没有见过这种徽章?”
“没有。”
徽章看起来是18K金的,上面没有刻任何字,只在背面有“1906年”的字样。
“从这四个数字来看,出处应该是英国,”我说,“这些数字是全世界通用的记号,可以看出徽章的出处,什么时候做的,谁做的。珠宝商都可以看出来。我只知道它不是出自意大利……”
“医生……”
“如果是18K金,背面应该印有75,如果是14K金,则应该有一个500的数字……”
“医生……”
“我认识斯瓦兹柴尔公司里的一个珠宝顾问——”
“嘿!”马里诺提高嗓音,“这都没有关系,明白吗?”
我知道我像一个唠叨不停的老女人。
“就算我们查出曾拥有这徽章的所有家族成员,也查不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谁把它挂在你的门把上。”他的目光趋于柔和,音量也降了下来,“你这里有什么喝的?白兰地,你有白兰地吗?”
“你正在工作。”
“不是我要喝,”他笑道,“是你,替你自己倒这么多,”他做出半杯的手势,“然后我们再研究。”
我去倒了一小杯。白兰地从嘴里一路辛辣下去,马上令我全身暖和起来。我不再发抖。马里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使我突然意识到,我身上穿的还是在巴尔的摩时的那套衣服,丝袜已经裂到腰际,膝盖上还折了几折。我突然有一种想洗脸刷牙的冲动,而且头皮发痒。我看上去肯定糟透了。
“那浑蛋不是打打电话就会罢休的。”我喝酒的时候,马里诺这么说。
“大概是因为我经手贝丽尔的案子,他才来烦我。凶手骚扰办案人员的事情经常发生,甚至也送纪念品。”连我都不相信我说的话,马里诺当然也不相信。
“我会派一两组人保护你,在你的房子四周巡逻。”他说,“我还要替你订几项规定,你要切实遵守,不要自作聪明。”他盯着我的眼睛,“第一,不管你日常的生活习惯是什么,我要你尽量把它打乱。如果你通常在周五下午买菜,下次改成周三去,而且换一家超市。还有,踏出大门或汽车以前,绝对要注意附近有没有异常情况。如果发现外面停了一辆陌生的车,或感到有人踏过你的草坪,绝对不可以出去,一定要把门锁上,打电话通知警察。如果你进门时,感受到任何不寻常的气氛,甚至只是感到莫名的恐惧,都要出去找电话打给警察,让警察陪你回来,查过屋内没有异状后才行。”
“我有防盗铃。”我说。
“贝丽尔也有。”
“她是自己让凶手进门的。”
“不要让任何你不认识的人进门。”
“他能怎样?逃过我的警戒系统?”我固执地问。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我记得韦斯利也这么说过。
“不要等天黑了或没人了才离开办公室。如果你必须工作到凌晨才回家,停车场已经没有人,那就干脆等天亮再走。答录机要一直开着,把所有留言都录下来。如果再接到一个那样的电话,立刻让我知道。再接到两个,我们就装侦防器……”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贝丽尔的吧?!”我开始愤怒。
他没有回答。
“怎样,马里诺?你们也打算让我等到一切太晚的时候,才采取行动?”
“要不要我晚上睡你的沙发?”他平静地问。
那样,面对早晨的来临会是件难事。一想到马里诺穿着内裤,套着盖住他大肚皮的T恤,睡眼惺忪,光着脚丫走向厕所,可能还忘记把马桶盖放回去,我就觉得郁闷。
“我不会有事。”我说。
“你有携带武器的许可证吧?”
“没有。”
他推开椅子:“早上我和莱赫法官聊聊,替你弄一张。”
不久,我又变成孤身一人,而且无法成眠。我喝完另一杯白兰地,又喝了一杯,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如果你碰到太多不幸的事情,别人便会开始私下怀疑,是否是你自己惹祸上身,认为你可能是吸引祸端的磁铁。连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艾斯瑞兹说得对,我干涉太多,让自己陷入危险。过去我也碰到过许多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不巧就会呜呼哀哉。
我终于睡着了。我的梦境是一连串荒谬的事情:艾斯瑞兹的背心被雪煎烧了一个洞。费尔丁正在验尸,竟然找不到动脉,尸体被他插得像个针线包。马里诺踩着高跷上坡,我知道他一定会跌倒。
第12章
01
凌晨,我站在黑暗的客厅里望着窗外的树影。
我的车还没修好。我看着那辆庞大的公务车,心想一个大男人应该无法藏在车底,在我开车门的一刹那抓住我的腿。他其实不需要使用凶器,我就会先因心脏病发而死。街上空荡荡的,路灯的光线很微弱。我掀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窥视,一无所见,一无所闻。不过,盖瑞·哈博从酒馆回家的时候,大概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距离与检察长的见面时间已不到一个小时。如果我再不鼓足勇气走出大门,前行三十英尺上车,就要迟到了。我观察着前院草皮四周的矮树丛,细细检查树木的剪影。天色渐亮,月亮圆而清明,草坪上铺了一层银色的霜。
他是怎么进入他们的家,又是怎么进入我的家?他应该有某种交通工具,我们一直没朝这方面想,从没去研究他会搭乘什么样的交通工具。汽车的类型可以反映凶手的年龄与肤色,可连韦斯利都没推敲过这点。想到韦斯利在匡提科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依然感到困惑。
与艾斯瑞兹共进早餐时,我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很简单,韦斯利不想让你知道一些事。”他说。
“过去他对我一向知无不言。”
“调查局的人也常常需要守口如瓶,凯。”
“韦斯利是个凶手分析专家,”我说,“他总是坦诚提出想法和意见,但这一次他没说什么,甚至没有分析这几个案子。他的个性变了,幽默感也消失了,而且很少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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