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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个月后,11月12日,有个猎人在西端发现他们的尸体……”
我不愉快地猜想着,她大概不知道我曾数次要求警方给我警察报告的机密文件副本,以及现场照片、证物清单等,但每次都被拒绝。我把这种明显的不合作态度归咎于这起案件的调查已牵涉多方管辖权的问题。
哈威太太面无表情地继续着,翌年3月,同样的事再一次发生。本·安德森从阿灵顿开车载他女朋友卡罗琳·贝内特,到位于契撒皮克海湾的斯丁格雷区的家。他们大约在不到7点时从安德森家开车前往诺福克的欧多明尼大学,他们是那所大学三年级的学生。第二天晚上,一个州警察对安德逊的父母说,他们儿子的敞篷小型货车被发现弃置在64号公路路肩,距布克鲁海滩5英里的地方。钥匙挂在点火器上,车门没锁,卡罗琳的女用钱包丢在驾驶坐旁的坐椅下。他们在6个月后的猎鹿季节中,于约克郡199号公路南方3英里的森林地带被人发现,身躯已部分成为骸骨。这回,我甚至没有拿到警方报告的任何副本。
而苏珊·威尔康克丝和麦克·马丁在今年2月失踪的事,我是从一份早报上读到的。他们预计前往麦克在弗吉尼亚海滩的家度假,然后跟其他情侣一样半途消失了。麦克的蓝色厢型车被弃置在威廉斯堡附近的科罗尼公园路上,一条白色的手帕绑在天线上标示着引擎故障,但那条手帕在警察稍后抵达现场时并不存在。5月15日,一对父子到野外猎捕火鸡,在詹姆士郡60号公路和64号公路之间的林区发现这对情侣已腐化的尸体。
我记得,我曾再次收拾起支离的骨头,带到史密森刑事人类学家那儿去做最后的检验。8位年轻人,不论我在他们遗体上花多少时间,仍无法确认他们如何死亡,以及为什么死亡。
“如果——老天,如果再有类似案件,不要等到尸体出现,”我终于通知马里诺,“一发现车子就让我知道。”
“唷。也许该开始解剖车子,因为那些尸体无法提供任何线索。”他回答,试着用玩笑的语气,但效果不佳。
“所有的案子,”哈威太太说:“车门都没有关上,钥匙悬挂在点火器上,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也没有东西被偷走。作案手法基本上都相同。”
她把简报折起来放回口袋里。
“你的消息很确实。”这是我仅有的回答。我没有问,但我确信是她要手下去搜集那些资料的。
“我的意思是,你从一开始就参与这些案子,”她说,“你检验了所有的尸体,然而就我所知,你并不知道是什么杀死了那些情侣。”
“没错!我不知道。”我回答。
“你不知道?或是你不愿说,斯卡佩塔医生?”
帕特·哈威在联邦检察官任内的作为赢得全国大众的尊敬,或者敬畏。她的作风一向具有侵略性,而我现在就觉得突然间她家的走廊变成了法庭。
“如果我知道他们的死因,我不会在报告书上写不确定。”我温和地说。
“但你相信他们是被谋杀的。”
“我相信年轻健康的人不会突然遗弃他们的车,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死在森林里,哈威太太。”
“那么理论上的猜测呢?你怎么说?我确信你对那些并不陌生。”
对我而言,的确并不陌生。
四个不同的管辖区域,加上来自不同地区的警探,每个人都有一长串的假设。比如说,那些情侣们是使用毒品的偶犯,他们跟毒品交易者碰头,购买致命的新型毒品,而那种毒品无法以现有的毒品检测方法查验出来;或者是什么神秘的超自然能力造成;或那些情侣都属于什么秘密组织,他们的死只是一种自杀协定。
“到目前为止,对那些理论我不予置评。”我告诉她。
“为什么不?”
“我所发现的事实无法支持任何一个我所听到的假设。”
“你的发现支持什么呢?”她追问,“而且,又是什么样的‘发现’呢?根据我手边所有可以听到、读到的资料,你根本没有什么混账发现。”
一片云雾飘过,使天空看来有些昏暗,阳光下有一架似银针般的飞机,拖着一条长长的白色丝线。在沉默中,我看着那条凝结的白线慢慢扩散,逐渐消失。如果德博拉和弗雷德跟其他那些情侣有相同的命运,我们是不可能很快找到他们的。
“我的戴比从没碰过毒品,”她继续说,眼泪在睫间闪动。“她也不会参加任何神秘宗教或组织。她脾气是不太好,有时也会很沮丧,就像所有同龄的青少年。但她不会——”她突然止住,努力地压抑情绪。
“你必须试着冷静面对此刻,”我静静地说:“我们不知道你女儿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弗雷德究竟怎么了。也许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才会知道。有没有什么关于她的——或他们的事,你可以告诉我的?任何一些可以帮得上忙的?”
“今早一名警官来过,”她深深吸了口气后回答,“他到她卧室拿了些她的衣服和梳子,说衣服是给狗闻嗅用的,另外梳子上的头发可以拿来比对在她吉普车上发现的毛发。你要看看它吗?她的卧室?”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点点头。
我跟着她走上打磨上蜡的硬木阶梯来到二楼。德博拉的卧房在东侧,在那儿可以看到旭日东升,或风暴集结在詹姆士河上。它看来不像一般典型的青少年房间。家具是北欧式样,造型设计简单,用上好的柚木制成。一条淡淡清爽的蓝绿色棉被盖在一个大号的床上,地上是一条印度织毯,上面满是玫瑰和近深蓝的紫色。书架上尽是百科全书和小说,书桌上的双层架排满了奖杯和十几块有浅色缎带悬吊的奖牌。架子最上层是一幅大照片,德博拉站在平衡木上,背脊曲拱着,双手维持着一个如鸟儿般的美妙姿势,而她脸上的表情,像沉浸在她自己的圣殿里,充满着完全的纪律和优雅。我不需要身为德博拉·哈威的母亲就能了解这个19岁的女孩相当特别。
“戴比自己挑选这儿所有的东西,”哈威太太在我四处浏览时说,“家具、织毯,还有颜色,你或许不知道她几天前才在这里收拾衣物准备上学。”她盯着角落里的手提箱和皮箱,然后清清喉咙。“她非常有组织性、有纪律,我想那是承袭于我。”她笑笑,却掩盖不住焦虑,接着又加了一句,“如果我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那就是我相当有组织性。”
我记起德博拉的吉普车。它从里到外看起来都很清洁整齐,所有的行李和杂物都井然有序地堆放着。
“她对她的东西相当在意,”哈威太太边说边移到窗前,“我时常担心我们太宠爱她,包括她的衣服、车子、金钱。鲍勃和我在这点上花了很多时间来商量决定。有时会有些困难,因为我住在华盛顿。可是去年我接获任命时,整个家族都觉得,要全家搬到另一个城市不是个好主意,而且鲍勃的事业在这儿。比较简单的方法是,我一个人住公寓,然后尽量在周末回到家来,等到下次选举时再看看情况如何。”
停顿了好一会儿,她继续说:“我想我要说的意思是,我很难拒绝戴比对我提出的要求。当你想要给你的孩子最好的一切时,很难同时兼顾所谓的明理。特别是当你回想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时的渴望和欲求,对自己的衣着和身材是如何的不满意。而你知道父母无法负担皮肤专家、牙齿矫正专家,或整型外科医生的责任。我们尽量试着采取中庸之道。”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有时我会疑惑,我们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譬如她的吉普车。我当时反对她有车,但我没有精力去争论,尤其是她相当实际,要一辆能在全天候都很安全的车子。”
迟疑中,我问:“你提到整型外科,你是指你女儿吗?”
“体操选手是不适宜有大胸脯的,斯卡佩塔医生,”她说,没有回头。“戴比16岁时,胸部就发育得特别好。她不只觉得不好意思,它还影响她的运动。那问题在去年就解决掉了。”
“那么,这张照片是最近的。”我说,我看着的这张照片里的德博拉,有着一副完美的体态,胸部和臀部看起来小巧结实。
“那是去年4月在卡罗来纳照的。”
当有人失踪并可能遇害的案子发生时,对像我这样的人来说,一些组织解剖上的细节常会引起我们的注意——不管是子宫切除、根管治疗或整形手术留下的疤痕,对无法辨认的尸体都很可能提供有用的线索。这是我需要在联邦调查局全国犯罪情报中心失踪记录表里寻找的描述,我依赖的是世俗性的人类容貌要点,因为宝石类的东西和其他个人特征在我过去的经验里,并不是很靠得住。
“我刚告诉你的,请不要让它出了这个房间,”哈威太太说,“那相当隐私。我的家务事都是私密。”
“我了解。”
“她和弗雷德的关系,”她继续说,“也很隐秘,非常隐秘。相信你已经注意到,这儿没有照片,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显示他们之间的关系,我确定他们交换过照片、礼物、纪念品,但她对那些一直相当低调。像她去年2月过生日,我注意到,在那之后不久她右手小指上就戴着一个金戒指。小小的,有花纹设计。她一个字也没有透露,我也没问。但我相信是他送的礼物。”
“你觉得他是个稳定的年轻人吗?”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眼光深沉,带着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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