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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哈威说。
我沉闷着,伸手拿香烟,那相互交缠的喧闹嘈杂渐渐推到最高点。你输了,我想着,不可置信地瞪着我办公大楼医事图书馆角落一台小型电视机里的画面。
那只会使事情变糟。我的心充满着忧虑恐怖,哈威太太冷冷地瞪视着荧幕,挥舞着利剑砍向所有牵涉在调查里的人,包括我在内。她对谁都不留情,对什么都不保留,包括红心J的细节。
事实上,韦斯利说她不合作而且是个问题还嫌太过轻描淡写。在她理论逻辑的盔甲下,掩藏的是一个女人因愤怒悲伤而引发的疯狂的真实面貌。我麻木地听着她明明白白、毫无保留地指控警察、联邦调查局、法医都是一场掩藏真实案情的共犯。
“他们蓄意掩埋这些案件的真相,”她做着结论,“在这样一个行为底下保护他们自身的利益,然而牺牲的是人们的生命。”
“胡言乱语。”费尔丁嘀咕着,那是我的副手,正坐在旁边。
“什么案件?”一名记者大声地要求。“你女儿和她男朋友的死亡,或者你是指在此之前的其他四对情侣?”
“他们全体,”哈威太太回答。“我是指所有的年轻男子和女子像动物一样被追踪猎杀。”
“到底是掩盖什么呢?”
“那些应负起责任的人或人们,”她的语气听来仿佛她已经知道似的。“司法部根本就没有阻止这些凶杀案的继续发生,政治性理由,某个联邦组织在保护自己。”
“你能够解释得更详细一点吗?”一个声音从后面发出。
“当我的调查有结果时,我会完整发布。”
“在听证会上吗?”她被问及,“你是在影射德博拉和她男朋友的谋杀……”
“他的名字是弗雷德。”
那是出自布鲁斯·柴尼之口,突然间他青灰色的面庞充满了电视荧幕。
整个房间静默着。
“弗雷德。他的名字是弗雷德里克·威尔森·柴尼。”那父亲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他不只是戴比的男朋友。他死了,也是被谋杀的,我的儿子!”那些字句哽在他喉咙里,他垂下头隐藏他的泪。
我把电视机关掉,难过得无法自持。
罗丝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凝视我,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费尔丁站了起来,伸展肢体,系紧他身上绿色手术衣的细绳。
“她刚刚在全世界面前毁了她自己。”他宣称,大步走出图书馆。
直到我为自己倒咖啡时,我才开始了解帕特·哈威所说的话。直到此刻那些话在我脑海里重复时,我才真正听到。
“像动物一样被追踪猎杀……”
她的话听来像是事先有脚本草稿。在我听来不像是诡辩轻浮,随口而出或是一种演说姿态。一个联邦机构在保护自己?
猎杀。
一张红心J就像是一张杯牌骑士。某人被认为或自认为是个竞赛者,一个防卫者。一个善于战斗的人,希尔达·欧兹梅克曾这样告诉我。
一个骑士,一名士兵。
猎杀。
他们的谋杀是经过小心严密计算的,并且很有组织地计划过。布鲁斯·菲利普和朱迪·罗伯兹在6月份失踪。他们的尸体在8月中被人发现,当打猎季节开始时。
吉姆·弗利曼和邦妮·史迈斯在7月失踪,他们的尸体在鹌鹑野鸡季节开猎时被发现。
本·安德森和卡罗琳·贝内特在3月失踪,发现尸体的时间在11月,那是猎鹿季节。
苏珊·威尔康克丝和麦克·马丁在2月底失踪,尸体在5月中旬被发现,春天猎公火鸡季节。
德博拉·哈威和弗雷德·柴尼在劳工节周末消失,数个月之后,当树林里充斥着追踪兔子、松鼠、狐狸和浣熊的猎人时才被人发现。
我并不假设这个模式代表任何意义,因为那些出现在我办公室内严重腐朽,几乎成骸骨的尸体是猎人偶然间发现的。当有人在树林里突然死亡或遭弃置,猎人本就是最有可能被那些遗骸绊倒的人。但是,那些情侣尸体被人发现的时间和地点却是可以事先计划的。
凶手刻意让他的被害人经过一段时间后才被人发现,所以他在非狩猎季节时杀害他们,并清楚地知道他的被害人要一直到猎人再次到树林打猎时才有可能被找到。而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尸体就会腐烂掉。他造成的伤痕会随着软体组织的腐败而消失。如果有强暴情况,到时也不会有任何精液留下,大部分的证物线索会被风吹走或被雨洗刷。也许尸体被猎人发现,对他而言相当重要,因为在他自己想像的世界中,他也是一名猎人,最伟大的猎人。
当天下午我坐在我市中心的办公桌前想着,猎人捕猎动物,游击队、军事特务,和为财富而战的士兵猎杀的是人类。
那些情侣消失的方圆50英里范围内,有央帝斯城堡、朗雷演习田野,和一些其他军事设施,包括中央情报局的“西点”,皆在一个军事基地的掩护下进行着演习活动,该军事基地名为培力营。培力营在间谍小说及情报调查非小说类书籍里被唤为“畜牧场”,是专门训练官员的地方,进行类似军队性质的活动,如渗透战术、秘密撤退、破坏、夜间伞兵降落和其他保密行动。
艾比·敦布尔只不过转错了弯,来到培力营的入口,几天后联邦调查局警员就找上她。
调查局是相当多疑而且偏执的机关,而我察觉我可能知道为什么。在读了帕特·哈威记者会的报章报导后,我更加确信了。
有些报纸,包括《华盛顿邮报》,就放在我桌上,我已读过那些叙述兼及评论的新闻好几遍了。《华盛顿邮报》的记者署名是柯利弗德·林,那个骚扰健康与人体委员会委员长和其他行政人员的记者。林先生提及我的部分仅在说到帕特·哈威不当的利用她公务职权威胁恐吓要求公布她女儿死因时轻轻带过。那已足够让我怀疑林先生是韦斯利的媒体来源,为联邦调查局发布圈套的管道,而那倒还不算太坏,真的。让我深感苦恼不安的是故事的要点。
我本就知道那会是这个月耸动渲染的重点,但完全没有料到报导的重心是在喧嚣翻腾一名女子的重大退化堕落,一个仅仅在数星期以前还被有些人视为美国副总统可能人选的女子。我自己对帕特·哈威在记者招待会上所做的抨击怒骂会毫不犹豫地说是轻率卤莽,最正面的说法也会是时机不成熟。但我觉得奇怪的是,报导里没有一丝一毫严肃查证她所做控诉有无真实性的尝试。追跑这条新闻的记者们似乎连从政府机关取得即使是推委的“没有意见”或是转移话题借口逃避的转述都付之阙如,而那应该是怀有热情追踪的记者们拿手擅长的伎俩。
媒体苦心聚焦的对象似乎只针对着哈威太太,她没有获得一丝一毫的同情。在一篇标题为《屠杀隘口?》的社论中她被矮化、讥讽与戏谑,不仅在文字报导上,还在政治性漫画里。国家最受尊敬的官员之一,就这样被媒体免职,甚至被讥讽为一名歇斯底里的女性,其“消息来源”包括南卡罗来纳州的女巫。甚至她自己忠实的同盟都纷纷后退,摇着他们的头,她的敌人则狡猾地以包裹着假意怜悯的糖衣来打击终结她。
“从她受到的可怕伤害来看,她的反应是可以理解的,”一个民主党员恶意批评道,“我想,忽略掉她的卤莽草率是明智之举。她的控诉应该看做是一个充满扭曲,甚受困惑的心智所发出的投石和箭簇。”另一个说,“发生在帕特·哈威身上的事,是一桩因私人问题严重到难以忍受而造成自我毁灭的典型悲剧。”
我取出德博拉·哈威的解剖报告,装上我的打字机,我把死亡原因和情状上的“待查”删除,打进“谋杀”和“后腰部枪伤和刀割伤口引起流血”。修正完她的死亡证明书和检验报告后,我到前面办公室影印资料。然后把这些资料放到信封里,再附加一张纸解释我的发现以及为迟缓道歉,迟缓理由我归诸于长时间等待毒品检验报告,而随信附上的结论仍属暂时性。我会给彭顿·韦斯利的就那么多。帕特·哈威不会从我这儿知道我是被他胁迫无限期延迟交出她女儿的医学检查报告。
哈威家会拿到所有的资料——我巨细靡遗的发现,第一回毒品检验报告呈阴性的事实,在德博拉下腰部的子弹,她手上的防卫性伤口和她凄惨仅存的服饰的细节叙述。警方已经找到她的耳环、手表,以及弗雷德给她作为生日礼物的象征友谊的戒指。
我也邮寄了一份弗雷德·柴尼的报告副本给他父亲,虽然我除了陈述他儿子的死因是谋杀,原因是“无法确认的暴力”之外,什么也无法告诉他。
我伸手拿过电话,拨了彭顿·韦斯利的号码,但他不在。接下来,我打到他家。
“我把资料邮寄出去了,”当他来接电话时,我说,“我要你知道。”
沉默。
然后他很平静地说:“凯,你听到她的记者招待会了?”
“是的。”
“你也读了今天的报纸?”
“我看了她的记者招待会,而且也读了报纸。我很清楚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怕的是她往自己头上开枪。”他说。
“如果不是有帮助,她不会这么做的。”
停顿了一下,然后韦斯利问:“你在说什么?”
“我很乐意把所有细节都说出来。今天晚上,面对面。”
“这里?”他听来有些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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