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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斯说。
“她还好吗?”
“她不回来上班了,斯卡佩塔医生。”
我不意外,但她竟不肯亲自告诉我,这让我觉得被刺了一下。我至少打过六七次电话去找她,不是没人接,就是她丈夫编借口,解释苏珊为何无法接听。
“就这样?”我问他,“她就说不回来上班了?理由呢?”
“我想她怀孕要比原本预期的辛苦,这工作对她来说负担太重了。”
“她必须寄辞职信来。”我无法抑制声音中的怒气,“人事部门的细节我就交给你了,我们要立刻找接替她的人。”
“现在预算冻结,没办法雇人。”我走开时,他提醒我。
屋外,被铲在道路两旁的积雪已经冻成一堆堆脏兮兮的冰丘,既不能在上面停车也不能走过去。厚重的云层后透出苍白的阳光。一辆电车载着一支小型铜管乐队开过去,我在他们渐行渐远的“全世界都快乐”的乐曲声中爬上花岗岩台阶,上面撒的盐踩起来像沙子。一名法警让我进入海岸大楼,我在一间有彩色显示器和紫外线灯的房间里找到范德。他坐在图像处理器的工作站前操作鼠标,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某些东西。
“不是空白的,”他连句“你好吗”都没说就直接宣布,“有人在这张纸的前一张或前几张上写了些东西。如果仔细看,可以隐约看出一些痕迹。”
我明白了。他左边的灯桌中央放着一张干净的白纸,我俯下身仔细查看。痕迹非常浅,简直难以确定我究竟是真的看见了还是想象出来的。
“珍妮弗·戴顿床上的水晶底下找到的纸?”我开始感到兴奋。
他点头,继续移动鼠标,并调整着灰度。
“这图像是正在拍摄的吗?”
“不是,摄影机已经把图像拍下来了,存在硬盘里。不要碰那张纸,我还没有检查过上面的指纹。快点,快点。”他这是在跟图像处理器讲话,“我知道摄影机能看得很清楚,你可要帮我们的忙呀。”
计算机化的图像强化方式是对比和出谜题。摄影机可以分辨出两百多种不同的灰色,肉眼只能分辨出不到四十种——看不见,并不表示不存在。
“谢天谢地,处理纸的时候不用担心背景的杂色。”范德一面工作一面说,“这样速度可以快得多。前几天有个遗留在床单上的血印把我害惨了,因为有纤维的编织纹路,你知道,不久前那样的印子还一点用都没有呢。好了。”他处理的那一块区域罩上了另一层灰,“现在有点苗头了,看到没有?”他指着屏幕上半边出现的浅淡痕迹。
“勉强可以。”
“我们在这里试着加强阴影和痕迹的对比,因为这纸上并没有写下又擦掉什么东西。光线斜照在纸张平面和凹痕上,阴影就产生了,至少摄影机清楚地抓到了阴影。没机器帮忙是看不见的。来试试,把垂直部分加强一点。”他移动鼠标,“把水平部分调暗一点。好,有了。2—0—2,后面一横杠。这是个电话号码。”
我拉过一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那是华盛顿特区的区号。”
“我看到了一个4和一个3——那是个87”
我眯起眼睛。“我想是3。”
“这样比较清楚。你说得没错,绝对是3。”
他继续努力了一阵,屏幕上可以看见愈来愈多的数字和字母。他叹口气说:“可恶,最后一个数字弄不出来。它就是不在那里,不过看看特区区号前的这个。‘致’,接着是冒号,底下是一个‘传自’,接着又有冒号和另一个号码,8—0—4,这是本地的。这个号码很不清楚,一个5,好像还有一个7还是97”
“我想那是珍妮弗·戴顿家的号码,”我说,“她的传真和电话用的是同一条线。她的办公室里有一台传真机,可以用普通打印纸一张张传出去的那种。看起来她在这张纸上写了一份传真。她传了什么出去?另一份文件吗?这底下没有写东西。”
“我们还没弄完呢。现在看到的像是日期,是11吗?不对,那个字是7。十二月十七号。现在往下移。”
他移动鼠标,使屏幕上的箭头往下滑,又按下一个键将要调整的区域放大,然后慢慢地从一片虚无之中抓出字句来,这里一撇,那里一点,那里又一杠。范德一言不发地进行着,我们几乎没眨眼,大气不出一声,就这样坐了一个小时。字迹渐渐变得清楚,不同色调的灰度互相对比,一点一滴地显示出来。他用要求、哄骗把那些字变了出来——真是不可思议,全都出现了。
整整一星期前,在珍妮弗·戴顿被杀不到两天前,她传真了如下一封信到华盛顿特区的一个号码去。
是的,我会合作,但是已经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最好还是你来这里,这一切都大错特错!
范德按下打印键。我终于把头从屏幕上抬起来,觉得一阵晕眩,视线暂时模糊了,肾上腺素激增。
“这个要立刻给马里诺看。希望我们能找出这是谁的传真,这个华盛顿的号码就差最后一位数字了。除了最后一位数字,和这个号码一模一样的传真在华盛顿还会有几个?”·
“从0到9的数字,”范德在打印机的嗒嗒声中提高了声音,“最多只会有十个,不管是不是传真。”
他给我一份打印出来的结果。“我会把它弄清楚一点,稍后再印一份更好的给你。还有一件事。我试着调朗尼·华德尔的指纹,就是纳史密斯案子里那个沾血大拇指的指纹的照片,可是一点进展也没有。我每次打电话到档案处去,他们都说还在找他的档案。”
“现在快放假了,我敢说那里现在几乎没人上班了。”我说,心里却冒出一种挥之不去的预感。
我回到办公室,找到马里诺,把图像处理器发现的东西解释给他我回到办公室,找到马里诺,把图像处理器发现的东西解释给他听。
“该死,电话公司那边不用想了,”他说,“我在那里的关系已经度假去了,圣诞节前一天也不会有人帮你忙活。”
“我们自己或许可以找出收到她传真的是谁。”我说。
“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除非我们发一封传真过去,上面写着‘你是谁’,希望能接到一张回复的传真,上面写着‘嗨,我是杀死珍妮弗-戴顿的人’。”
“这要看那个人的传真机有没有设定辨识标记。”我说。
“辨识标记?”
“比较精密的传真机可以让你把自己的名字或公司名称设定在系统里,你传出去的东西上面都会印有这个辨识标记。更重要的是,接收传真的那个人的辨识标记也会显示在发传真的这台机器上。换句话说,如果我发一份传真给你,在我这里的传真机上就会看见‘里士满市警局’出现在我刚拨出的号码上面。”
“你找得到这么高级的传真机吗?我们队的这一台烂透了。”
“我的办公室里就有一台。”
“唔,到时候告诉我结果。我得上街了。”
我很快列出了十个电话号码,前面六位是范德和我从珍妮弗·戴顿床上的那张纸上辨认出来的,最后一位从0、1、2、3依序排列。然后我一个一个试,其中只有一个号码接通后,传来的是非人类的尖锐响声。
传真机放在电脑分析师的办公室里,幸运的是玛格丽特也早早放假了。我关上她办公室的门,在她的桌旁坐下来,一边听着小型计算机的嗡嗡声、看着调制解调器的小灯闪动,一边思索。辨识标记的作用是双向的。要是我开始传送,我办公室的辨识标记就会出现在我拨过去的那台传真机上。我必须迅速切断,不让传送过程完成。我希望等有人过去看传真机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主任法医办公室”和我们的号码已经消失了。
我在送纸盘里放进一张白纸,拨了那个华盛顿的号码,等着传送开始。字幕显示窗上什么都没有。该死,我拨的这台传真机没有辨识标记。到此为止了。我切断传送,沮丧地回到我的办公室。
我刚在办公桌前坐下,电话就响了。我接起来:“斯卡佩塔医生。”
“我是尼古拉斯·古鲁曼,不知道你刚才传什么东西,没传过来。”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愣住了。
“我这边什么都没收到,只有一张空白的纸,上面印着你办公室的名称。哦,上面说‘错误代码001,请重传’。”
“这样啊。”我感到手臂上汗毛直竖。
“也许你要传一份订正过的记录?我知道你去看电椅了。”
我没回话。
“非常有始有终,斯卡佩塔医生。或许你对我们讨论过的那些伤痕有了新的认识,那些华德尔先生手臂内面的擦伤?在肘前窝那里?”
“请再给我一次你的传真号码。”我静静地说。
他念给我听,号码和我列出的一致。
“古鲁曼先生,这台传真机是在你的办公室里,还是你跟别的律师合用一台?”
“就在我的办公桌旁边。不需要特别标明是给我的,把东西传过来就好了——而且拜托你快一点,斯卡佩塔医生,我本来打算要回家。”
没过多久我就离开了办公室,是被挫折感赶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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