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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考虑一下他怎么处理尸体的。他把尸体竖直,试着用毛巾把她擦干净,然后把她的衣服相当整齐地堆在她脚踝附近的地板上。这可以有两种解释:他是把尸体猥亵地展示出来,并借此表示鄙视;或者他是在做出他认为能表达关怀的举动。我个人认为是后者。”
“那么艾迪·希斯的尸体被摆成的样子呢?”
“那个感觉不一样。艾迪的姿势再现了罗比尼的姿势,但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他话未说完,我就突然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劲。“就像照镜子一样。”我惊异地对韦斯利说,“镜子映出来的影像是颠倒或者相反的。”
他好奇地看着我。
“你记不记得,我们拿罗比尼·纳史密斯的现场照片和艾迪·希斯的尸体位置图所做的比较?”
“记得很清楚。”
“你说凶手对他做的——从咬痕,到他的尸体被靠在一个箱状物上,再到他的衣服被整齐地堆在一旁——就像用镜子反映出罗比尼的情况一样。但罗比尼大腿内侧和乳房上方的咬痕是在她身体的左侧,而艾迪的伤口——我们认为是用来消除咬痕的——则是在右侧,他的右肩膀和右大腿内侧。”
“嗯。”韦斯利还是一头雾水。
“与艾迪陈尸现场最像的照片,是她赤裸的尸体靠在大电视机上那张。”
“没错。”
“我的意思是,也许杀害艾迪的凶手看到了同一张罗比尼的照片。但他的方向是根据他自己身体的左和右。这样他的右边就是罗比尼的左边,他的左边就是她的右边,因为照片里的她是面对观看者的。”
“这真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想法。”韦斯利说。电话响起。
“姨妈?”露西在厨房里叫我,“是范德先生打来的。”
“找到一个确认的了。”范德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在珍妮弗·戴顿屋里留下指纹的人的确是华德尔?”
“不,问题就在这里,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第12章
接下来的几天内,我聘请尼古拉斯·古鲁曼做我的律师,把我的财务记录和其他一切他要求的资料交给他。卫生局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建议我辞职,媒体上的报道也依然没完没了,但我知道了很多一周之前我还一无所知的事情。
十二月十三号晚上死在电椅上的人,的确是朗尼·乔·华德尔,然而他的身份却还活着,在市内为非作歹。从目前能查出的资料判断,在华德尔死前,他在自动指纹辨识系统里的SID号码就与另外一个人的号码对调了,之后那个人的SID号码从犯罪记录交换中心完全删除。这表示有个逍遥法外的暴力罪犯在作案的时候连手套都不用戴。拿他的指纹去自动指纹辨识系统里查,永远会查到一个已死的罪犯身上。我们知道这个穷凶极恶、无法无天的人留下了一些羽毛和油漆碎片,但除此之外,连猜他是谁都无从猜起,直到新年之后的一月三号。
那天早上,《里士满时报·快讯》刊登了一篇暗藏玄机的报道,内容是关于价格高昂、在小偷眼中奇货可居的凫绒制品。下午一点十四分,负责该虚构调查行动的汤姆·路瑟罗警官接到了当天的第三个电话。
“喂,我叫希尔顿·苏利文。”那个人大声说。
“先生,请问有何贵干?”路瑟罗以低沉的声音问。
“关于你在调查的那件案子,凫绒的衣服和产品据说很受小偷欢迎。
今天的早报上有一篇关于这个事件的报道,里面说负责的警探是你。”
“对。”
“警察这么愚蠢,实在让我很恼火。”他声音更大了,“报上说从感恩节到现在,在里士满市区已经有好些店里、车子上、家里的凫绒制品被偷了。你知道,几条被子啦、一个睡袋啦、三件滑雪夹克啦,什么什么的。记者还访问了好几个人。”
“苏利文先生,你的重点是什么?”
“嗯,记者显然是从警察那里得到这些失主姓名的。换句话说,就是你告诉他们的。”
“这是公众信息。”
“我才不在乎这个。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提到这个失主,就是我?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对不对?”
“抱歉,先生,我好像不记得了。”
“我就知道。有个该死的浑蛋闯进我公寓里来个大搬家,警察除了把黑粉撒得到处都是之外——而且我告诉你,那天我刚好穿着白色的克什米尔毛衣——什么也没做。这是你那些该死的案子之一。”
“你的公寓是什么时候被闯入的?”
“你不记得了吗?那个为了羽绒背心大呼小叫的人就是我啊。要不是我,你们这些家伙根本连凫绒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跟那个警察说我被偷的东西里包括一件背心,打了折还花了我五百块,你知道他怎么说?”
“不知道,先生。”
“他说:‘那里面塞的是什么,古柯碱啊?’然后我说:‘不是,大侦探,是绵凫的羽绒。’结果他东张西望紧张得要命,手还放到枪托上。那个笨蛋还真以为我家里有个叫艾德的人,我正叫他趴下①,好像我要拔枪还是干什么。我就索性离开了,然后——”
①绵凫的羽绒,eiderduckdown,也可曲解为“艾德,趴下”之意。
韦斯利关上录音机。
我们坐在我家厨房里,露西又到我的健身俱乐部去运动了。
“希尔顿·苏利文说的这件入室窃盗案,是在十二月十一号星期六报案的。之前他不在城里,等他那个星期六下午回到公寓里,便发现他家遭窃了。”韦斯利解释道。
“他的公寓在哪里?”我问。
“在市区的西富兰克林街,一栋砖造的老建筑,这个公寓价格最少也要十万块。苏利文住在一楼。窃贼是从没有锁紧的窗户闯进去的。”
“没装保安系统?”
“没有。”
“什么被偷了?”
“珠宝、钱,还有一把点二二的左轮。当然,这并不表示苏利文的左轮就一定是那把用来杀死艾迪·希斯、苏珊和唐纳修的枪。但我想最后会发现,是因为这桩案子毫无疑问是那个家伙干的。”
“找到指纹了吗?”
“找到不少,在市警局那里。你也知道他们积了多少案子没有办完,杀人案那么多,相比之下盗窃案就不那么紧急了。在这件案子里,隐藏的指纹已经处理过了,但就那么放在那里。路瑟罗接到这个电话后,彼得立刻就去把那些指纹截了过来。范德已经在系统里查过了,三秒钟就得到结果。”
“又是华德尔。”
韦斯利点点头。
“苏利文的公寓离春街多远?”
“走路就能到。我们可以知道那家伙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了。”
“你在查最近释放的案例?”
“当然了,但我们不会在某人桌上的一堆文件里找到。典狱长很小心,不会留下这种小辫子。不幸的是,他已经死了。我想是他把这个犯人放出去的,而那个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偷一间公寓,可能也弄了辆车。”
“唐纳修为什么要放犯人呢?”
“我的想法是,典狱长有某些见不得人的活几需要找人做,便挑了一个犯人当私人的地下工作人员,把这头禽兽给放了。但唐纳修在策略上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他挑错了人,因为犯下这些凶杀案的犯人不可能让任何人控制他。凯,我认为唐纳修可能没打算害死任何人,直到珍妮弗·戴顿被杀,他才吓坏了。”
“冒充约翰·戴顿打电话到我办公室的人,大概就是他。”
“很有可能。重点在于,唐纳修原来的计划是要把珍妮弗·戴顿的房子彻底搜查一遍,因为某人要找某样东西——或许是找跟华德尔的通信记录。但单纯偷点东西不好玩,典狱长的这位小宝贝更喜欢伤害别人。”
我想到珍妮弗·戴顿客厅地毯上的压痕、她脖子上的伤,还有在她的餐厅椅子上找到的指纹。
“他可能强迫她坐在客厅中央,站在她后面用手勒住她的脖子,一边逼问她。”
“用这种方式确实可以逼她说出东西放在哪里,但他这么做是基于虐待狂的动机。说不定逼她提早拆开圣诞礼物也是出于这种动机。”韦斯利说。
“这样的人会费劲把她的尸体放在车里,伪装成自杀吗?”
“有可能。这家伙被关过,不想再进去,而且看看能骗过谁也是种挑战。他把咬在艾迪·希斯身上的痕迹去除了。就算他搜过珍妮弗’戴顿的屋子,也没留下证据。至于苏珊的案子,他唯一留下的证据是两颗点二二的子弹和一根羽毛,更不用说这家伙还篡改了指纹记录。”
“你认为这是他出的主意?”
“想出这一招的大概是典狱长,用华德尔的记录来掉包可能是为了方便,当时华德尔快要遭处决了。如果我要找某个人的记录跟一个犯人换,也会选华德尔。这样一来,那个犯人的指纹要么会追查到一个已死的人身上,或者——更有可能的是~那个死人的记录会从州警的电脑里删除,所以万一这个小帮手做事不利落,在某处留下了指纹,也根本无法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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