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没有。但他一定查到了什么。”
“说不定是受什么事逼迫。”我说。
“他很害怕。”露西感同身受地说,“没人会半夜潜水,还带着装了金属孔子弹的九毫米口径防水手枪,除非他害怕。一个人觉得有人会背叛自己时,才会有这种反应。”
我告诉他们今天早上我接到的那个诡异的电话,是一个自称杨格的警察打来的,而这个人似乎不存在。我还提到格林上校,描述了他的行径。
“如果那个人是格林,他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马里诺紧皱眉头。
“很明显,他不希望我出现在案发现场。他要我等着警方提供所有信息,我只要乖乖等候尸体送来,做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哦,听起来你似乎受到了恐吓。”露西说。
“我相信这是个预谋。”我说。
“你试着打电话给这个叫杨格的人了吗?”露西问我。
“没有。”
“电话在哪儿?”
我把电话拿给她,她拨了号码。
“这是地方气象预报的电话。”她说完挂上听筒。
马里诺从铺着格纹桌布的早餐桌边拉出一把椅子跨坐着,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一阵沉默,我们各自寻思着该如何找出那个陌生人。
“听我说,医生,”马里诺的膝关节咔嚓作响,“我真的得抽根烟。你让我在这儿抽呢,还是我得到外面去?”
“外面!”露西的拇指猛然指向门外,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激烈。
“想让我一头摔到雪堆里吗,小矮人?”马里诺说。
“现在雪只有四英寸深,你顶多摔进自己想象中的雪堆里。”
“明天我们可以到海边比赛丢罐子,”他说,“总得有人教教你什么叫谦虚,露西特工。”
“我不准你们在海边乱丢东西。”我对他们说。
“那就让彼得打开窗户,把烟吐到外面去。”露西说,“但那只能显出你的烟瘾有多大。”
“你最好快点抽完我对他说,“这房子已经够冷了。”
马里诺使出一番蛮力,顽固的窗户终于开了。他把椅子移到窗边,点了根烟,对着纱窗吞云吐雾。露西和我在客厅里摆放银餐具和餐巾,我们都觉得在壁炉前用餐比在马特医生的厨房或狭小寒冷的餐厅里要更温暖惬意。
“你还没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露西准备给壁炉添柴火时我问。
“一切顺利。”
她塞进更多柴火,背肌紧收,双手筋脉浮出。火花不时朝被烟熏黑的烟囱口迸裂。露西在电脑方面天赋异禀,近年来,她在麻省理工学院研究机器人科学。她在这些专业领域表现突出,引起了联邦调查局人质救援小组的关注。然而,她期许的是动脑,而非体力运动。过去从没有一名女性能达到人质救援小组对体能的要求,我担心她不肯接受自己的极限。
“你每天花多少时间锻炼?”我问。
她关上纱门,坐在壁炉边,看着我说:“很多。”
“如果你身体里的脂肪含量过低,会有损健康。”
“我健康状况非常好,而且我本来就脂肪含量偏高。”
“如果你得了厌食症,我不会坐视不管的,露西。饮食失调会要人命,我见过太多活生生的例子。”
“我饮食很正常。”
我坐到她旁边,炉火烘暖了我们的背。
“我想我可以相信你。”
“很好。”
“听着,”我轻拍她的腿,“你已经是人质救援小组的技术顾问,难道还想吊在直升机外的绳子上,或者和男人一样只用四分钟就跑完一英里?”
她眼光一闪,看着我。“你是唯一和我提到极限的人。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你因性别差异而却步不前。”
“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我反驳她,“我在用头脑工作。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她情绪有些激动:“我已经厌倦了编程和设计机器人,每当有大事发生——像上次俄克拉荷马的爆炸,那帮家伙都赶往安德鲁斯空军基地,我就得留下。即使我能跟着他们出勤,也只会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像个呆子。我不是什么该死的呆子,我不想当一个只能管钥匙的特工。”
她努力忍住眼中盈满的泪水。“我能通过他们所有的艰苦课程。我会绕绳攀降、狙击、水肺潜水。最重要的是,他们轻视我时,我会样样让他们服气。相信吗,有些人甚至根本不愿看见我出现在他们周围。”
我完全能够体会。露西已是人类极限的完美体现,她向来表现优异,再难的事都难不倒她。她美丽动人又健美强壮,我不禁好奇,身处五十个男人的特种部队她何以自保,她从未和其中任何人约会过。
“珍妮特最近好吗?”我问。
“她被调到华盛顿外勤单位,专门处理白领犯罪事件,还好调得不算远。”
“这应该是不久前的事。”我很迷惑。
“就在最近。”露西把前臂搭在膝盖上。
“今晚她在哪里?”
“她家在阿斯彭有套公寓。”
我以沉默代替询问,她答话的语气有点烦躁:“我没收到邀请,不是因为我们相处不好,而是我们不太合适公开出双入对。”
“我懂了。”我犹豫了一下,“她父母还不知道你们的事。”
“该死,谁知道呢?你以为我们在工作场合不需要遮遮掩掩吗?每当我们想一起做什么时,都得先避开那些男人的耳目,真是幸福快乐啊!”她痛苦地说。
“我了解你们工作时如何相处我说,“这与我预料的没什么不同。我更好奇珍妮特家人的反应。”
露西盯着自己的手。“问题主要出在她母亲身上。坦白说,我不认为她父亲会在意我们的事。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他以前做错了什么,就像我妈现在没办法不闻不问的道理一样,她认为是你做错了事,因为是你抚养我影响我,几乎像我母亲一样。”
面对我唯一的亲妹妹多萝茜这不可理喻的观点,为自己辩解没有任何意义,而不幸的是,她恰巧是露西的母亲。
“我妈现在又有了一套说法,她说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这可以解释其他所有事情,”露西语带讥讽,“不要在意她可能是指责你乱伦或是同性恋。别忘了,她写过许多寓意深远的童书,所以自认是心理学权威,也是性学专家。”
“真遗憾你得经历这些事。”我深有感触地说。每当谈及这个话题,我总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对我来说还是太过陌生,陌生得每次都让我不知所措。
“听我说——”她开口财马里诺走进了客厅,“有时,你就是身不由己。”
“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马里诺宣称,“气象预报说明天早上雪就会融化,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明天就是新年了,”露西说,“不是我故意找茬,为什么我们明天就要离开?”
“因为我要带你姨妈去巡视艾丁的窝。”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本顿也会带他那帮饭桶过去。”
我不动声色。本顿·韦斯利是调查局暴力罪犯逮捕计划的负责人,我不想在这个假期见到他。
“你说什么?”我平静地问道。
他坐在沙发上看了我许久,一言不发,然后以一贯的口气回答道:“有件事我很好奇,医生,在水里下毒的话该如何做?”
“也许不是在水里,”露西说,“也许他在下水前就吞了氰化物。”
“不,这绝不可能,”我说,“氰化物腐蚀性非常强,如果他是口服的,我会发现他的胃、食道或口腔有严重损伤。”
“那么到底发生什么了?”马里诺问。
“我想他吸进了氰化物气体。”
他一脸困惑。“怎么弄的?利用压缩机吗?”
“压缩机会抽取覆有过滤盖的通气阀里的空气,”我提醒他,“只要有人在氰化物药片上倒点盐酸,再将玻璃瓶放在通气阀旁,氰化物气体就会和空气一起被吸进肺里。”
“要是艾丁真的在下水时吸入了氰化物气体,”露西说,“会怎么样?”
“从药性发作到死亡,只要几秒钟。”
我想到那截软管,琢磨着艾丁吸入调节器里的氰化物气体时,为何离开拓者号的螺旋桨那么近。
“能化验出水烟筒里是否有氰化物气体吗?”露西问。
“当然,我们会试试看,”我说,“但我不抱任何希望,除非有人直接将氰化物放在通气阀的过滤器上。就算真是如此,我到那里时,药物也几乎挥发完了。还好我们拿到了一截最接近尸体的软管。如果在假期还找得到化验人员,明天就可以进行毒物化验。”
露西踱至窗边,凝视着窗外。“天色越来越暗了。真不可思议,晚上居然还看得到那片海,就像一面黑色的墙。”她感慨道。
“你看到的本来就是一面墙,”马里诺说,“庭院后面的砖墙。”
她很久没说话,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想念她。她在弗吉尼亚州立大学读书时,我们会偶尔见面,但现在见面的机会愈来愈少。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