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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不到。相反,我坐在壁炉前为她担心,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也许她只是和珍妮特闹闹口角,明天早上就没事了;也许她真有很多事要做,无法返回夏洛茨维尔对她而言后果严重。
我熄掉炉火,再次确认安全系统运作正常,才返回卧室关上房门。但我还是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打开灯,听着屋外可怕的风雨声,浏览那份从艾丁传真机打印出的电话清单。过去两个星期他拨过十八个号码,这些号码很怪,暗示他确实有段时间在家,处理事务。
这倒提醒了我。如果他真在家工作,我完全可以向市区的美联社査询这些号码,但事实并没这么简单。十二月中旬后,他发传真到美联社办公室仅两次,至少从他家传真机上的信息得到的结果如此。判断方式非常简单,他用快速键输入通讯社的传真号码,“AP DESK”出现在清单上,连同几个不那么明显的标号,如“NESE”、“DRMS”、“CPT”、“KM”,其中三个含有潮水镇、中弗吉尼亚和西弗吉尼亚的区域号码及传真号码,而“DRMS”的区域号码则是田纳西州孟菲斯的。
我试着入睡,但那些资料在我眼前不断浮现,一大堆问题在脑海中活跃,我无法置之不理。我想将艾丁与这些地点联系起来,如果它们确有关联。我始终无法忘记他的陈尸之地,依稀看到他的尸体悬浮在浑浊河水里,被缠绕在生锈螺旋桨上的软管拴着。我抱着他游出水面时,感到他身体僵硬。我知道在我抵达港口前,他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
凌晨三点左右,我坐在床上凝望黑夜。除了阵阵风雨声,屋内一片阒寂。我头脑清醒,思绪翻浦,勉强起身,双脚着地时心跳加快,仿佛不该在此时打破夜晚的沉静。我关上工作室的门,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函。
致相关人士:
我知道这是传真号码,不然会拨过去和您联系。恕我冒昧,我需要知道您的身份,因为您的传真号码列在我一位已故朋友的传真机信息清单上。请您尽快与我联系。假如您需要确认这封信的可信度,请联系里士满警局的彼得·马里诺队长。
我留下电话,签上头衔和姓名,按了快速键将信传真给艾丁清单上的每个号码,当然美联社除外。然后,我呆坐在办公桌前,抱着传真发出就可以马上破案的期待。我边看书边等待,传真机始终保持缄默。凌晨六点,时间还算合适,我打电话给马里诺。
电话里传来一阵碰撞声,话筒显然掉在了地上,他嘟囔着在另一头抱怨。我说:“来没有发生暴乱。太好了,你醒了。”
“几点了?”听起来他还恍恍惚惚。
“是你该起床现身的时候了。”
“我们抓了五个人,之后其他人就老实了,回家去了。你怎么这么清醒?”
“我一向都很清醒。对了,我今天需要交通工具,还要一些食物。”
“好吧,先把咖啡煮好,”他说,“我待会儿就到。”
第08章
他到达时露西还没醒,我正在煮咖啡。我开门让他进来,门外的景色让我心情更加低落。里士满在一夕间变成了冰雪世界,听新闻说折断的树木枯枝阻断了市区多处交通要道。
“遇上麻烦了吗?”我关上大门。
“那得看你指什么?”马里诺把食物放在一旁,脱下外套交给我。
“交通?”
“我装了防滑链,但昨晚半夜才回家,真是累坏了。”
“喝点咖啡吧。”
“我不喝那种不正宗的玩意儿。”
“危地马拉咖啡豆,保证正宗。”
“小朋友呢?”
“还在睡。”
“噢,这么幸福。”他又打了个大哈欠。
我在采光良好的厨房准备新鲜水果沙拉。窗外,河水如白锡般缓缓流动,岩石像裹了层釉,林木在熹徽晨光下熠熠生辉。马里诺倒了杯咖啡,加了大量的糖和奶精。
“你要来一杯吗?”他问。
“黑咖啡就好。”
“不用提醒,我知道。”
“我从不抱任何期待,”我说,从橱柜里拿出盘子,“尤其对男人。他们总是用门德尔遗传学说当借口,给自已忘记关乎女人的重要细节找种种理由。”
“是吗?我倒可以列举一大堆桃丽斯更健忘的证据,她用完我的工具从不记得放回原位。”他在说他前妻。
我在长桌上准备早餐,他东张西望想抽根烟,我阻止了。
“我猜东尼从没给你准备过咖啡。”他说。
“他除了想让我受孕,没为我做过任何事。”
“看来他没有尽全力,除非是你不想要孩子。”
“是不想要他的孩子。”
“现在呢?”
“还是不想要他的孩子。”我把一碟早餐端给马里诺,“坐吧。”
“喂,等等,早餐只有这些?”
“那你想吃什么?”
“天哪,医生。这不叫食物,这他妈的只是带着几粒黑点的绿色薄片。”
“这是我要你带来的奇异果,你又不是没吃过,”我好声好气地说,“要不我再替你热几个百吉饼?”
“这还差不多。多加点奶油干酪。有罂粟籽口味的吗?”
“要是你今天做毒品检验,准会因吗啡呈阳性反应。”
“别再给我任何零脂肪的垃圾,简直跟吃面团没什么两样。”
“不,有差别,”我说,“面团好吃多了。”
我没帮他涂奶油,是为他的健康着想。马里诺和我之间的情谊已超乎工作搭档,甚至普通朋友,我们通过某种方式互相依赖而又彼此心照不宣。
“说说你做了什么,”我们坐在落地窗前的餐桌旁,他说,“我知道你整晚没睡。”他大咬一口百吉饼,伸手拿果汁。
我向他叙述夜访艾丁太太的经过,提到我写的那封短信,告诉他已将信传真给那些我不认识的对象。
“他到处发传真,唯独没有传到他的办公室,这有点奇怪。”
“往办公室传过两次。”我提醒道。
“我得和他办公室的人谈谈。”
“祝你好运。但千万要记住,这些人都是记者。”
“我一向不敢招惹他们。对那帮混吃等死的家伙来说,艾丁只是另一个值得报道的话题。他们只在乎如何获取第一手资料,在为艾丁死亡难过的同时,窃喜有独家新闻可报道了。”
“我还没想那么多。但我觉得不管他跟办公室里的哪个同事关系比较密切,那人只会更加小心,不透露任何口风。我甚至不知是否该因此责怪他们,但侦办命案总会让一般人觉得很可怕。”
“毒物检验结果出来了吗?”马里诺问。
“希望今天可以拿到。”
“太好了。如果能肯定含氰化物,我们就可以朝这个方向进行后续调查。我会把事情向督察解释清楚,还要想想他妈的该怎么处置切萨皮克警察局的那帮饭桶。然后,我要向韦斯利报备这起案件是凶杀案,他会要求我提供证据,他的处境也很尴尬。”
听到他的名字我又心烦意乱,看着窗外深色巨石河岸间缓缓流动的涩滞河水,东方的阳光为灰色云层镶上金边。我听到露西的房间传来淋浴声。
“睡美人好像醒了,”马里诺说,“她要我载她一程?”
“我想她今天得困在这个偏僻的工作室。我们该走了。”我说。我办公室的会议通常是早上八点半召开。
他帮我一起把盘子扔在洗涤池里。短短几分钟内我穿好大衣带上医务包和公文包,正要出门时露西出现在客厅,她裹着浴衣,头发还是湿的。
“我做了个梦,”她沮丧地说,“我们睡着时被人开枪射杀了,九毫米口径的子弹从背后射穿脑部。凶手弄出抢劫的假象。”
“是吗?”马里诺说着掏出兔皮手套,“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只要我在这里,就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可你不在这里。”
他意识到她对此十分认真,疑惑地看着她。“你昨晚吃错药了?”
“梦里的情节就像电影一样,肯定延续了好几个小时。”她眼睛浮肿疲累。
“要跟我一起去办公室吗?”我问她。
“不,不用了。我没事。最后,我梦见自己好像被一堆尸体包围。”
“你不是要去找其他探员吗?”我担心地说。
“我们本来打算去练习封闭式循环氧呼吸,但我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心情穿潜水衣潜进充满氯臭的室内游泳池。我还是待在这里等车修好再离开吧。”
在开往市中心的路上,马里诺和我都没说话,笨重的轮胎眶眶当当在马路上压出齿痕。我知道他在担心露西,觉得自己伤害了她。要是有别人敢这样对露西,他会挥拳找那人拼命。从露西十岁起马里诺就一直看着她长大,是他教会她开手动挡小卡车和射击的。
“医生,我想问你,”收费亭前防滑链的节奏慢下来,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露西不会有事吧?”
“谁都会做噩梦。”我说。
“嗨,邦妮塔,”他和收费员打招呼,把通行证从窗口递给她,“你什么时候才会把雪铲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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