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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罗丝叫道,“你怎么来了?快进来。真是稀客。”
“你开门前不先看看门镜吗?”我质问她,“至少也该问问是谁。”
她大笑起来。她经常取笑我对安全的过度忧虑,或许大多数人也有同感,只因他们过的不是像我这样的生活。
“你是特地跑来测试我的吗?”她又揶揄道。
“也许我确实该这么做。”
罗丝的家具温馨而整洁,但品位并不保守。地板是如今已非常稀有的美丽的硬木材质,上面铺着色彩斑斓的小块东方地毯。煤气炉暖烘烘的,窗口的灯泡蜡烛莹莹照亮屋外的绿地——若在和煦的晴日,人们经常聚在那里烤肉。
罗丝坐在摇椅里,我坐了沙发。至今我只到过她家两次。没有了她心爱的动物,这屋里显得空寂哀伤。她将最后两只收养的灵缇给了女儿,猫则不幸死去了,如今只有寥寥几尾孔雀鱼、金鱼和帆鳍鲈在鱼缸里游弋着——这栋公寓不允许养宠物。
“你一定很想念那些狗,”我说,没有提她的猫,因为我一向和猫相处不来,“总有一天我也要收养一只灵缇。可问题是那些灵堤我哪一只都舍不得。”
我记得她那些灵缇。可怜的动物不肯让人抚摸耳朵,因为它们曾被训练师狠心拉扯过,这只是赛狗场上各种残酷的对待之一。罗丝泪光盈盈,转过头去,揉着膝盖。
“在这种大冷天,我的关节可受苦了,”她清了清嗓子,“它们老了,让罗拉照顾也好。我无法再忍受哪天又有一只死掉。真希望你也收养一只,要是每个好心人都能收养一只该多好。”
每年都有好几百只灵缇因无法再跑出好成绩而被杀死。我在沙发里不安地动了动。生命中总是有太多的不公和无奈。
“来杯热参茶吗?西蒙送我的。”她是指她很喜欢的一位美发师,“还是来点刺激的?我在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些酥饼。”
“我不能待太久,”我说,“只是想过来确认一下你没事。”
“怎么了?当然没事。”她答道,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令她烦忧。
我迟疑片刻。罗丝望着我,等我解释前来探望她的真正原因。
“我和露丝谈过了,”我说,“我们掌握了一些线索,目前怀疑是……”
“这些线索必定指向查克了,”她点头说道,“我一直觉得他是个人渣。他也像躲瘟疫似的躲着我,因为他知道早就被我看透了。要是像他这样的人也能吸引我,那我宁可下地狱。”
“没人能够吸引你。”我说。亨德尔的《弥赛亚》响起,沉重的忧伤漫过我的心。
她打量着我,深知去年的圣诞对我来说多么难熬。当时我回到了迈阿密,想要尽量逃避这个节日。可那些节日音乐和灯光又岂是逃得开的,哪伯逃到古巴也一样。
“今年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也许会去西部吧,”我答道,“要是下雪可能会好过得多,不过我真的很讨厌灰蒙蒙的天空。不是下雨就是暴风雪,里士满的天气就是这个样。你知道,我刚搬到这里时,每年冬天都会下一两场大雪。”
我想象白雪覆盖树枝、扑打着我的挡风玻璃,世界一片雪白。在整个州的办公室全都关闭时我依然开车上班,对我来说,皑皑白雪和明媚阳光同样具有抗忧郁的功效。
“真感谢你来探望我,”我的秘书说着从深蓝色的摇椅中起身,“但你经常对我过分关切了。”
她走进厨房,我听见一阵在冰箱里翻找的细碎声响。回到客厅时她拿着一个冰冻过的保鲜盒。
“我做的蔬菜汤,”她说,“今晚喝正适合。”
“正是我需要的,”我发自内心地感激道,“我回家就把它加热。”
“你打算拿查克怎么办?”她严肃地问。
我犹豫片刻,不知该如何提出自己的要求。
“罗丝,他说你是我安插在办公室里的眼线。”
“我的确是啊。”
“现在我的确需要你扮演这种角色,”我继续说,“我希望你尽一切可能查出他的真正目的。”
“这小杂种只想怠工、搞破坏。”罗丝说。我还从未听她说过粗话。
“我们得找到证据,”我说,“你也知道州政府的做法,开除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但他不会得逞的。”
她思索片刻才说:“首先我们绝不能低估他。也许他没有自以为的那么聪明,但还算机灵,况且可以暗中捣鬼的机会太多了。尤其是,他比任何人,包括我在内,更熟悉你的行为模式,因为在停尸间里协助你的不是我——这一点我倒十分庆幸。那里是你的舞台,也是可以将你彻底毁灭的地方。”
尽管我不愿承认,但她说得没错。他可以偷换标签、挂牌或者蓄意污染器官样本。他可以向记者提供各种不实的信息,而永远不必担心身份被揭穿。我很难想象他究竟神通广大到何种程度。
“对了,”我说着起身,“我肯定他有一台家用电脑,显然他撒了谎。”
罗丝陪我走到门口,我忽然想起停在楼下的那辆车。
“你知道这楼里有谁开深色的金牛座汽车吗?”我问。
她皱着眉头,困惑地说:“这种车随处可见。但我想不出这附近有谁开这一款车。”
“有可能是某个住在这栋楼里的警察偶尔把警车开回家吗?”
“我也不知道。别总为那些琐碎的事紧张兮兮了,你越是担忧它们就越是无孔不入。你知道,我坚决认为人不能被俗务绊住,有句关于自我实现的老话就是这么说的。”
“也许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当时我看见有个人坐在车里,没开车灯也没开引擎,就觉得有些奇怪,”我说,“所以记下了车牌。”
“好极了,”罗丝拍拍我的背,“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呢?”
第16章
一
我离开罗丝的住处,步履沉重地走下楼梯。走出公寓进入寒夜时,我意识到自己还带着枪。那辆车已经不见了。我走近自己的车,一边四下张望,寻找它的踪影。
停车场灯光昏暗。光秃秃的树枝发出的声响仿佛不祥的预兆,阴影中似乎隐藏着可怖的怪物。我迅速锁上车门,环视四周,开车离去时拨叫了马里诺的传呼。他立刻回了电话,因为他正百无聊赖地穿着制服在街上巡逻。
“能帮我查一个车牌吗?”我劈头就说。
“交给我吧。”
我把车牌号码告诉他。“我刚离开罗丝的公寓我说,“我看见这辆车停在那里,觉得相当怪异。”
马里诺向来对我的种种奇怪感受都认真看待。我需要事事都合乎逻辑。作为曾经的律师、如今的法医,我宁可保持客观、讲求实证的律师的头脑,而不愿流于反应过激或情绪化。
“不仅如此。”我说。
“需要我过去吗?”
“好。”
到家时,我看见他已在车道上等着。他下车时有些笨拙,箍在身上的执勤腰带和从未佩戴过的肩带似乎都让他浑身不自在。
“该死!”他扯开腰带,“真不知道我还能忍耐多久,”他说着把车门踢上,“烂车。”
“这辆车没那么烂吧,否则你怎么会比我先到呢?”我问。
“我离这里更近啊。我的背疼得要命。”
他随我走上台阶,一路抱怨个不停。我打开前门,顿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防盗警示灯是绿色的。
“不太妙。”马里诺说。
“早上我明明设定好的。”我说。
“也许是清洁工来过?”他说着四下张望。
“她每次都会重新设定的,”我说,“她替我工作两年了,从没忘记过。”
“你待在这里。”他说。
“不。”我应道。除了独自在这里枯等,我愿意做任何事。况且两个携带枪械、高度警惕又紧张不安的人待在一起要比独自行动更加安全。
我重新设定了防盗器,然后跟他逐一检查所有房间,看着他打开所有衣橱,探视浴帘、窗帘和房门后面。我们查遍了两层楼,没有发现丝毫异状。可回到楼下时,我发现走廊只被吸尘器清理过一半,而在一旁的客卫里,清洁工玛丽似乎忘了把脏毛巾换成干净的了。
“她不是这么粗心的人,”我说,“她和她丈夫得靠微薄的薪水养育小孩,她工作比任何人都更卖力。”
“希望不会有人呼我,”马里诺说,“你能弄点咖啡吗?”
我煮了一壶露西从迈阿密寄来的皮隆浓缩咖啡,看着红黄色的包装袋,不禁又伤感起来。我们端着咖啡走进书房,我用拉芬的邮箱账号和密码登录美国在线。没被踢出来,我松了口气。
“他没上线。”我说。
马里诺拉了把椅子在我身边坐下。拉芬邮箱里共有八封新邮件,发信人我都不认识。
“如果你打开这些邮件会怎样?”马里诺问。
“只要不把它们删掉,就会一直留在邮箱里。”我说。
“我是说,他知道有人打开过吗?”
“他不会知道,但寄信人可能知道。寄信人可以查看自己发出的信件的状态,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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