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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丝笃定地说,“这周一我们接受了一个服药过量的案子,刚好那天我决定提早一个半小时进办公室,因为我打算中午多休息一会儿去做头发。”
我相信罗丝不是刚巧提早进办公室的。我曾要求她协助我调查拉芬,她自然会记得这项任务。
“那天你在外面忙公务。”她对我说,“前不久你的日程表找不到,我们找遍了每个角落,还是一无所获,因此周一我继续拼命寻找。我知道那对你有多重要,于是就想去停尸间找找。我没脱外套就赶到了那里,当时是早上六点四十五分,查克坐在桌前,桌上摆着药片计数器和好几十个药瓶。看到我时,他好像没穿裤子被人撞见一样。我问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上班,他说这一天会非常忙碌,想早点开工。”
“当时他的车在停车场里吗?”
“他习惯把车停在大楼入口处,”我解释道,“从楼上看不见他的车。”
“那些药物是跟着费尔丁医生的案子进来的,”罗丝接着说,“我好奇地瞥了眼报告。那个女人几乎什么药都有,镇静剂、抗忧郁剂、麻醉药,总共有一千三百多片,你能相信吗?”
“很不幸,我相信。”我说。
服药过量和自杀案件往往附带着经年累月积累的大量处方药,可待因、帕可西止痛片、吗啡、美沙酮、PDC胃药、安定片和吩坦尼贴片只是其中几种。计算这些药剂的数量,弄清瓶里本该有多少、目前剩下多少确实非常烦琐枯燥。
“这么说他在偷药片,并没有把它们放进水槽冲走。”马里诺说。
“我没有证据,”罗丝答道,“可那个周一并不像平时的周一那么忙,只有这么一起服药过量的案子需要处理。我在想那些药片到底进了他的口袋还是被冲进了水槽。”
“我们可以在隐秘的地方装摄像头。你们楼下已经装了好几台了。如果他真的那么做,我们就逮他。”马里诺承诺道。
“先别考虑别的,”我说,“单媒体报道就够我们头疼的了。而一旦某个穷追不舍的记者发现我断然拒绝接听受害者家属的电话,在网上开聊天室,甚至设局在停车场和布雷巧遇,一定会把这些事通通曝光。”
种种偏执的想法压迫着我的胸口,我深吸一口气。马里诺打量着我。
“你该不会认为这件事也和布雷有关吧?”他将信将疑地问。
“我认为她只是推了查克一把。他自己告诉我的,坏事做得越多就越顺手。”
“我呢,觉得在偷窃药物这件事上,那小子是独自行动的。他这样的软骨头很难抗拒诱惑,就像有些警察无法抗拒缉毒时搜到的大叠钞票一样。要知道,不少麻醉类止痛药都相当值钱,帕可西止痛片就更别说了,在黑市每颗都能卖二到五美元。我只是好奇他去哪里销赃。”
“也许你可以问问他的妻子,他是否经常半夜出门。”罗丝说。
“亲爱的,”马里诺说,“敢干这种勾当的坏蛋都是在光天化日下行动的。”
罗丝看来有些沮丧和窘迫,仿佛害怕自己的情绪化会将真相的纺线织成臆测的挂毯。马里诺起身去倒咖啡。
“你怀疑他倒卖药品,因此认为他在跟踪你?”他问罗丝。
“唉,现在听起来似乎太牵强了。”
“如果我们想继续追究,也许可以锁定某个和查克有关的人。至少我认为目前还无法排除任何可能性。”马里诺补充说道,“既然罗丝知道了,你必然也会知道,”他对我说,“查克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真的牵涉到倒卖药品,而我们被跟踪的确和查克有关,那么他的动机何在?威胁?伤害?”我问。
“这我可以肯定地回答,”马里诺在厨房大喊,“他跟黑道人物必有牵连。这可不止牵扯到一点小钱。想想看,随那些遗体被送来的药物有多少,警察可得把搜到的所有药瓶全部上缴。再想想,这些家伙药柜里的止痛药或其他杂七杂八的药品又会有多少。”
他回到客厅坐下,朝杯子里吹气,好像这样真能快点把咖啡吹凉。
“再加上药物以外的一大堆值钱的玩意儿,这意味着什么?”他继续说,“查克需要这份停尸间的工作,唯一理由就是窃取药品。是的,他根本不需要这份薪水,或许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最近几个月来他的工作表现大不如前。”
“他每周的进账可能高达数千美元。”我说。
“医生,你认为办公室里会不会还有人和他勾结?他们向他提供药品,他则给他们一点好处。”
“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们还有四个地方办公室,他同时从这些地方窃取药品,胃口渐渐越来越大。”马里诺说,“该死,这小杂种说不定跟组织犯罪都有牵连,而他只不过是一只替蜂王卖命的工蜂。问题在于,这可不像在超市购物那样简单。他以为跟那些打领带的家伙或妖艳而狡猾的女人打交道很容易,事实上不过负责把商品转交给另一个人罢了。说不定追查到源头发现是在纽约进行的枪械交易。”
或者迈阿密,我暗想。
“谢谢你的警告,罗丝,”我说,“我最担心的就是我们办公室里有任何东西外流,落入那些为非作歹的浑蛋手中。”
“这点不必多说,查克的日子恐怕不多了,”马里诺说,“他这种人通常不会活得太久。”他起身,挨着沙发那端的罗丝坐下,“现在可以说了吧,罗丝?”他轻声说,“你为什么认为这件事和金兰被杀有关呢?”
罗丝深吸一口气,关掉身边的台灯,仿佛光线十分刺眼。她捧起杯子,双手抖个不停,茶水洒了出来。她拿纸巾轻拭着大腿上的水渍。
“昨晚我下班回家的途中,想顺便去店里买些麻饼等东西。”她的声音再度颤抖起来。
“你记得那时的准确时间吗?”马里诺问。
“具体到分钟记不清了。只能说大概差十分六点。”
“让我确认一下,”马里诺开始记录,“你在晚上六点左右把车停在凯利快客便利店门前。店门关上了吗?”
“关了。我还挺懊恼的,因为通常都是六点才关门的。我这种想法实在太可恶了,现在想想真是难过。她已经在里面遇害了,而我还生她的气,只因为没买到饼干……”她啜泣起来。
“停车场里有其他车辆,或者其他人吗?”马里诺问。
“没有。”她答道。
“好好回忆一下,罗丝。忽然想到了什么吗?”
“哦,是的,”她说,“我一直想弄清楚这个。我从利比大道就远远地看见便利店关门了,因为没有亮灯,于是把车开进停车场准备掉头。这时我看见店门上挂着停止营业的牌子。我绕回利比大道,刚要经过ABC商店就看见一辆车忽然出现在我后面不远处,亮着远光灯。”
“你直接回家了?”我问。
“是啊,本来我还不以为意,但转入格洛福大道后那辆车也跟着转弯,紧跟在后面,远光灯十分刺眼。迎面开来的车不断闪着车灯,提醒他远光灯亮着,以为他自己不知道这点。可他显然是有意这么做的。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知道车型吗?看清楚了吗?”马里诺问。
“灯光太刺眼了,看不清楚。后来我开始起疑,忽然想起了周二晚上你到我公寓时在楼下见到的那辆车,”她对我说,“还有你曾经说过被人跟踪的事。我开始想起查克、药品和那些可怕的人。”
“所以你就沿着格洛福大道一直开?”马里诺引导她继续。
“当然,我经过自己的公寓楼,一边想着该如何摆脱跟踪。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总之我忽然左转,绕了个U形弯,然后一直开到格洛福大道尽头的斯里乔普特商店再次左转,他仍然跟在我后面。下一个路口右侧就是弗吉尼亚乡村俱乐部,我转了进去,直接开向站着服务员的入口。不用说,那个人终于消失了。”
“你真聪明,”马里诺说,“真聪明。可你为什么没报警呢?”
“报警没用。他们不会相信我的,而我也没什么具体证据。”
“你至少应该给我打个电话。”马里诺说。
“我知道。”
“之后你又去了哪里?”我问。
“回到这里。”
“罗丝,你吓坏我了,”我说,“万一他埋伏在这里等你呢?”
“我总不能整晚在外面晃悠,况且我是绕不同路线回来的。”
“你记得他消失时是几点吗?”马里诺问。
“应该不超过六点十五分。哦,天哪,真不敢相信我把车开过去时她就在店里。那人当时在做什么呢?真希望我早点觉察。我一直在想我本可以早些注意到的,甚至早在周二去那里时就该留意。”
“罗丝,除非你有水晶球或者超能力,否则根本不可能料到发生了不幸。”马里诺对她说。
她颤抖着深深地吸了口气,拉了拉浴袍,裹紧身体。
“我好像怎么也感觉不到暖和。”她说,“像金兰这样的好女孩……”
她再次停下,脸上满布哀伤,泪水盈眶。
“她对人那么好,工作又那么勤奋,怎么会有人那样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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