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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这种条纹的印痕。我又拿这不祥的黑铁工具的两端猛敲鸡胸肉,捶击的痕迹立刻呈现出来,正是先前见过的。我马上给马里诺打了电话。没有人接。我又拨了他的传呼机。十五分钟后他才回电给我,此时我几乎已等得失去了耐心。
“抱歉,”他说,“电话没电了,我在公用电话亭打的。”
“你在哪里?”
“开车到处转。我们已经找来了州警察局的固定翼飞机沿河面搜索,用探照灯到处查看。也许那个浑蛋的眼珠会像狗一样在黑暗里发光。看到天色了吗?真该死,气象预报说可能会下六英寸厚的雪。已经开始下了。”
“马里诺,杀害布雷的凶器是尖头锤。”我说。
“那是什么玩意儿?”
“石砖工程中用的工具。你知道河畔是否有与石头砖块有关的施工地点吗?也许他正在那里逗留,并从那里拿了工具。”
“你哪里来的尖头锤?你不是回家了吗?我真的很受不了你每次都这么做。”
“我就在家里,”我不耐烦地说,“也许此刻他也在家。或许是个铺着砖块或砌有砖墙的地方。”
马里诺沉默片刻。
“不知你说的这种工具能不能用在石板屋顶上。”他说,“有一栋古老的大房子,有铁门的那种,就在离温莎农庄不远的河边。那里正在新砌石板屋顶。”
“那栋房子有人住吗?”
“不可能,因为建筑工人整天在那里爬上爬下。没有人住。是待售的房子。”他说。
“也许他白天躲在屋里某个地方,等晚上工人们都离开后才出来活动,”我说,“说不定屋里的警报器没开,因为担心建筑的噪音触动警铃。”
“我马上赶过去。”
“马里诺,别一个人过去。”
“河边到处都是烟酒枪械管制局的人。”他说。
我生了炉火,不久后去屋外拿木柴,发现雪下得正紧,月亮黯淡的脸躲在低垂的云层后面。我一手抱着劈好的木柴,一手紧握着格洛克手枪,目光扫向每一处阴暗的角落,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连黑夜似乎都恐惧得寒毛直竖。我匆匆回到屋里,重新设定好警报器。
我坐在客厅里,火焰舔舐着烟囱被熏黑的咽喉。我在脑中细细梳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弄明白凶手为何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布雷带到卧室。除了有多年管理经验,她毕竟也是个训练有素的警察。他为何能够如此轻易地让她解除防卫而没有丝毫反抗或挣扎?电视机开着,地方新闻台以半小时更新一次的频率滚动播出实时报道。
倘若这个所谓的狼人能看到电视或听到广播,他肯定不会喜欢媒体对他的描述。
“……据称身材强壮,身高大约六英尺,可能是光头。根据首席法医斯卡佩塔医生的说法,他可能患有罕见的疾病,导致毛发过多、面部和牙齿畸形……”
谢了,哈里斯,我暗想。竟然将所有责任让我独揽。
“……请公众务必提高警觉,千万别随便开门让陌生人进屋。”
哈里斯说得没错,市民们必然会陷入极大恐慌a将近十点钟时,电话响起。
“嗨。”露西的声音。好久没听过她这般愉快的语气了。
“你还在医学院吗?”我问。
“正在办出院手续。看到外面的雪了吗?大得要命。应该一个小时就会到家。”
“开车小心。到了打个电话,我好帮忙把乔扶进来。”
我又添了两块木柴。在自己看似安全的堡垒里,我还是禁不住害怕起来。我试着转移注意力,于是一边看着HBO频道一部詹姆斯·斯图尔特的老片,一边整理账单。我想起塔利,心情又沮丧起来,并开始感到恼火。纵使我举棋不定,他总该给我个机会。我已经试着和他联系了,而他连电话都懒得回。
电话铃响起时,我惊跳起来,腿上的账单散落一地。
“喂?”
“这该死的杂种果然躲在那里,”马里诺大叫,“可现在出去了。屋里到处是食物、包装纸、垃圾。床上粘满毛发,床单臭得像狗窝一样。”
我的神经像有电流窜过。
“贩毒高发地区小组派了一组人守在那里,我也部署了警力。只要他踏进河里一步,我们就马上把他捉拿归案。”
“露西正要接乔回家,马里诺,”我说,“她正在外面。”
“你一个人在家?”他大喊。
“在屋里,门窗紧锁,警报器开着,手枪放在桌上。”
“你给我好好待着,别乱跑,听见了吗?”
“别担心。”
“好在现在雪下得很大,大概已经有三英寸厚了。你知道,一下雪到处都亮晃晃的,这对他来说实在不是到处游荡的好时机。”
我挂了电话,不断切换电视频道。没有什么感兴趣的节目,于是我起身到书房查看电子邮箱,可没有心情回复。我拿起那只装有福尔马林的罐子,在灯下细瞧里面由金黄色圆点涂改缩小而成的黄色小眼睛,想着一直以来我都完全没有抓到重点,想着我进展得如此缓慢又经常误入歧途,如今又导致两名妇女遇害。
我把福尔马林罐搁在客厅的咖啡桌上。十一点时,我转到NBC频道。不难想象,所有新闻都是关于这个恶魔——狼人的报道。我又一次换台,忽然警铃大作。我惊跳起来,遥控器掉到了地上。我迅速跑到卧室,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我锁上房门,抓着格洛克手枪,等待电话铃响。几分钟后,电话铃响了。
“第六区,车库门,”对方说,“需要警方前往处理吗?”
“要!请他们马上过来!”我说。
我坐在床边,警铃不断撞击着我的耳鼓膜。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可视对讲机的监控器,猛然意识到,如果警察不按门铃,我就无法从屏幕上看见他们。而据我所知,他们从来不按门铃。我别无选择,只好关掉警铃,重新设定警报系统后坐下安静等候。我神经紧绷,敏感得似可听见雪花落下的声响。
十分钟后一阵急切的叩门声传来。我匆匆穿过走廊,一个声音在门廊前大叫:“警察。”
我松了口气,把枪放在餐桌上问道:“是谁?”
我必须确认这一点。
“警察,女士。我们来处理你的警报问题。”
我打开门,发现正是几天前来过的那两名警官。他们甩甩靴子上的雪,然后进屋。
“这段时间你家里不太平静,对吗?”巴特勒警官摘掉手套,眼睛四下张望,“我们对你已格外关照了。”
“这次是车库门。”她的搭档麦克莱温说,“好,咱们去看看。”
我跟着他们来到车库,立刻意识到这次绝不是误触警铃,因为车库门被撬开了大约六英寸高。门外的雪地上有一串通向大门又转而离开的脚印。除了底部的橡胶条有些擦痕外再无其他工具痕迹。脚印上又铺上了一层浅浅的雪花,显然是不久前才留下的,和警铃鸣响的时间一致。
麦克莱温用对讲机请求负责人室盗窃案的警探前来支援。二十分钟后他赶了过来,拍了些车库门和脚印的照片,采了指纹。事实上,脚印是警方可以追踪的唯一线索,它们沿着院子边缘伸向街道,然后消失在杂乱的车辙中。
“我们只能派巡逻车多在这一带巡逻了,”他们离开时巴特勒说,“我们会尽可能多注意你的房子。万一有事情发生,哪怕只是听到奇怪的声响,立刻打九一一报警,好吗?”
我呼叫马里诺。已是午夜。
“出什么事了?”他问。
我如实告知。
“我马上过去。”
“听我说,我没事,”我说,“有些慌乱,可是没事。我宁愿你继续搜寻凶手而不是来保护我。”
他犹豫起来。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硬闯不是他惯用的手法。”我补充道。
马里诺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有件事你应该知道,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塔利也在这里。”
我愣住了。
“他是毒品高发地区小组派来的那拨人的负责人。”
“他来这里多久了?”我假装只是好奇。
“好几天了。”
“代我向他问好。”我说,好像塔利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马里诺识破了我的伪装。
“很遗憾他竟是这么一个浑蛋。”他说。
我挂掉电话,打到弗吉尼亚医学院整形外科病房。值班护士不认识我,不肯向我透露任何信息。我想和罗德参议员说话,和泽纳医生说话,和露西、和任何一个朋友、和任何关心我的人说说话。此时此刻,对本顿的刻骨思念几乎让我崩溃。我想到就此埋葬我残余的生命。我想到死亡。
我试图再次生起炉火,但木柴太过潮湿,始终没有成功。我望着咖啡桌上那盒烟,却无力点燃。我蜷在沙发里,把脸埋进掌心,直到汹涌来袭的哀痛逐渐退去。急促的敲门声再度传来,我的神经瞬间紧绷,同时感到精疲力竭。
“警察。”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是类似警棍或双节棍的敲门声。
“我没有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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