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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顿带着胜利的神情说。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没办法回答你……”
“在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卡尔顿坚持问着,嘶哑的声音里有着欺负人的意味,“也就是他打杂货商前的那个晚上,他没有让你再次发誓?……有没有?”
她觉得非常的疲倦,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说:“有过。”
“然后你就对他说再见了?”
“我们相互说再见的。”
“当然那是在吃完晚饭后吧。应该很晚的时候说的吧。那天你和他一起过夜了吗?”
“晚饭后,我回家去……没有直接回家……我在外面逗了一段时间,去的地方忘了,就是在外面走走。”
“他要和你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他没有和我分手。”她说,“绝不是分手。他说他有件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要去找个人把账算清楚,是无论如何都要做的事情。事情结束后,有一天也许……他将……回来,如果我还在的话……”
“可你说过,”卡尔顿用讽刺的口气提醒她,“你说过要永远等着他,没错吧?你会永远地爱着他?”
“是的。”丽兹肯定地回答。
“他说过要给你送钱吗?”
“他说过……他说如果事情还顺利的话……会有人照顾我的。”
“所以后来你收到所谓慈善机构送来一千英镑时,就没有多问,是不是?”
“是的!是的,你说对了。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其实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你们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卡尔顿无动于衷地等着她停止抽泣。
“这就是,”他最后对面前的法庭人员说,“辩护方的证据。像这样一个感情控制了理智,被金钱冲昏头脑的人,却被我们英国的同志们选为党的干部,我觉得非常遗憾。”
他看了一眼利玛斯,再严厉地盯了一眼费德勒,他接着说:
“她是个傻瓜。可利玛斯遇到她,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幸运。反革命阴谋因为阴谋家们的生活堕落而暴露,这是早就有过的事情。”
卡尔顿对着法庭稍稍鞠了个躬,坐了下去。
他坐下后,利玛斯站直了身体,这次那两个卫兵并没有阻止他。
伦敦方面真是昏了头。他告诉过他们——不要把这件事情当真——让他们不要管她。现在清楚了,他一离开英国——在那之前,甚至在他入狱后——就有傻瓜去帮着付账单,安抚那个杂货商和房东,还有照顾丽兹了。都是非常不明智的傻事。他们想要干什么——要害死费德勒,毁掉他们的情报员,破坏他们自己布置的行动吗?是史迈利出于他那害人的同情心做出的个人行为吗?现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丽兹和费德勒摆脱干系,自己把戏演下去。不过这样的话,他自己可能就难以保命了。只要能保住费德勒——如果可能的话——丽兹就还有脱身的机会。
他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有一点他肯定,非常肯定,那天下午去史迈利家的时候没人跟着。还有钱的事情——他们怎么知道他在总部偷钱的事情?那件事情设计得仅让内部人知道的……他们怎么会知道?天哪,怎么会的?
他迷惑、生气并且觉得羞辱,像走向绞刑架一样,慢慢地沿着过道往前走。
第二十三章招供
“好吧,卡尔顿。”他脸色苍白,表情严峻。他仰着头,脸向一边微微歪斜着,像是在倾听远方传来的声音。他纹丝不动,这并不是因为他屈服了,而是由于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他的整个身躯仿佛被钢铁般的意志所控制着。
“好了,卡尔顿,让她走吧。”
丽兹看着他,她的脸满是泪痕而变得难看,黑色的眼精里饱含着泪水。
“不,阿历克……不要。”她说。房间里仿佛再没有别的人,只有利玛斯挺直身体像个军人似的站着。
“别告诉他们,”她提高嗓音说,“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们。你不要管我……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阿历克,我真的无所谓了。”
“闭嘴,丽兹。”利玛斯笨拙地说,“已经来不及了。”说着他转向主席台。
“她什么都不知道,一点都不知情。放她走,送她回家。我就告诉你们一切。”
主持人快速地看了看她边上的两个人,考虑了一下才说:
“她现在可以离开法庭,但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前,我们不能送她回家。我们要再看看怎么安排。”
“她根本就不知情,我告诉你们。”利玛斯大声说,“卡尔顿说对了,你们不明白吗?这是我们的一次行动,有计划的行动。这种事情怎么会让她知道!她只是一家破图书馆里受气的小姑娘——她对你们一点用都没有!”
“她是证人,”主持人不客气地回答说,“费德勒可能也要问她问题。”这次不称费德勒为同志了。
费德勒听到有人提他的名字,仿佛如梦初醒。丽兹也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他。费德勒用他那深邃的棕色眼睛也看了她一会儿,接着露出浅浅的微笑,像是认出了她的种族。他个头不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不紧张,这是丽兹对他的印象。
“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费德勒说,“利玛斯说得对,让她走吧。”他说话的声音很疲倦。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主持人问,“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你真没有问题问她了?”
“她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费德勒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好像研究双手比关注法庭进程更重要似的。“事情基本清楚了。”他点点头,“放她走。她不能告诉我们她不知道的东西。”他又带着嘲弄的口吻说:“我没有问题问这名证人。”
一名卫兵打开了门,向外面叫了一声。法庭里很静,大家听到一个女人的应答声传来,接着是那人走近的脚步声。费德勒突然站起身来,挽着丽兹的手臂,领着她走到门口。她到门口时,回头朝利玛斯那边看去。利玛斯像个怕见血的人似的,躲避了她的目光。
“回英国去吧。”费德勒对她说,“你回英国去吧。”丽兹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女卫兵搂着她的肩膀,不是安慰而是怕她站不稳,把她领出了房间。卫兵关上了门。她的哭声逐渐消失在门外。
“我没什么多说的。”利玛斯开始说,“卡尔顿说得没错。这是一个圈套。我们失去了卡尔·雷迈克,也就失去了东德地区惟一管用的情报员。在那之前,我们已经遭受了太多的损失。我们不能理解——蒙特为什么能有那种先知先觉的本事。于是我回到伦敦去见头儿,还见了彼得·吉勒姆和乔治·史迈利。乔治其实已经退休了,在研究什么学问,研究哲学之类的问题吧。
“总之,他们一起策划了这次行动。就是派一个人去陷害他,这是头儿的原话。让对方自相残杀。为此我们设计了一套计划,史迈利称之为‘推理’。假使蒙特是我们的间谍,我们会怎样给他送钱呢,文件会是怎么样的呢,把那些细节都考虑到了。彼得想起一两年前曾经有个阿拉伯人要把你们‘部门’的组织机构图卖给我们,那件事情也是他经手的,在那次交易中,我们把事情搞坏了。于是彼得就想将错就错,就装着我们是因为已经掌握了那些情报所以才拒绝那次交易的。这是个高明的计策。
“其他的情况你们都能想像出来了。我假装酗酒,出经济方面的问题,散布挪用公款的谣言等等。那都是些有计划的安排,我们让会计科一个女人还有其他几个人帮着散布那些谣言。他们把事情弄得像真的一样。”接着他有些自豪地说:“后来我选了一个星期六的早上,那时候人最多,演了那场打人的戏。使得当地的报纸——包括《工人报》——都报道了,以便引起你们的注意。事情就这样继续了下去。”他又轻蔑地说了一句,“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掘坟墓。”
“掘你的坟墓。”蒙特平静地说。他惨白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利玛斯,接着说道:“也许还有费德勒同志的坟墓。”
“你根本不应该怪费德勒。”利玛斯冷冷地说,“他正好被我们利用,你们‘部门’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想让你完蛋,蒙特。”
“我们要让你完蛋。”蒙特肯定地说,“你谋杀了一名看守,还试图谋害我。”
利玛斯干涩地笑了笑。
“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蒙特。史迈利总是担心行动会出错,他说事态到后面可能会演变得无法控制。他变得有些糊涂了,这你也应该知道。自从芬南那件案子以后,也就是蒙特在伦敦干下那些事情之后,他就不一样了。据说这就是他离开圆场的原因。所以我到现在也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管我账单和那个姑娘的事情。肯定是史迈利故意破坏这次行动,肯定是故意那样做的。他肯定是丧失了工作信心,当起老好人来了。那么艰苦的准备,行动进行得也很困难,最后却毁在他手里。
“不过史迈利很恨你,蒙特。我们心里都非常恨你,尽管我们嘴上不说。我们就是想和你玩场游戏,较量一下……现在很难说清楚了。我们知道已经被逼到角落了:以前输给了蒙特,这次我们干脆去除掉他。这就是一场赌博。”他转身向着法庭组成人员说,“你们错怪费德勒了,他不是我们的人。伦敦方面怎么会在费德勒这样职位的人身上动脑筋呢?不过我承认,他们是要利用他。我们知道他恨蒙特。当然他完全有恨蒙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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