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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种揶揄的口气说:“其实生活就是这样的。”
实际上,我的这次休假并没有留下任何的遗憾,如果我径直和霍尔斯回家的话,那就不会遇见葆拉了。
葆拉具有那种能够把所有落在柏林的炸弹威力都从我的记忆里面涂抹掉的神奇力量。
霍尔斯同情地说:“难怪你现在脸色不好。”
但是我不想说话,霍尔斯很快意识到了这点。我们躺在稻草上准备睡觉。每一次车轮的震动都让我感到自己和葆拉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我们现在正在穿越一片片村庄和森林。车窗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那些周围的景物现在已经和地平线成为一体。天亮的时候,我们的火车依旧疾驰在波兰的原野上。3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波兰南部的腹地,正在穿越平斯克沼泽地区,和铁轨平行的是一些不时布满弹坑的土路。这里的天空看起来异常广阔。我已经睡着了几次了,每一次醒来的时候都只听到车轮发出单调的“咔拉,咔拉”的声响。
终于列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要在车站上补充煤和水。我们都从车厢里跳了下来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脚。这趟车上没有给我们提供食物,我们被通知要一直到克罗斯滕才会有吃的。幸运的是,几乎每一个人都从自己家里带了吃的东西——这其实也是上面不给我们提供食物的原因。
火车再次向东开去,霍尔斯几次想和我聊聊天,但是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本想把葆拉的事告诉他,但是又担心他会把这当作一个笑话。我们在晚上抵达了克罗斯滕,被命令下车,并在一辆炊事车旁站好队,炊事车里面的麦片粥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味道。当我们吃完饭后,我们都走到机车头的储水箱那,用里面的水把自己的饭盒洗干净并喝了些水。
然后我们登上了一列开往俄国的火车。这列火车的条件和我们刚才坐的没什么区别。我们再次开始了向东的旅程。火车昼夜兼程地开往前线,不到三天的时间,我们几乎开到前线了。现在在俄国南部的前线已经从克莱门楚移到别处,但是我们在哈尔科夫的情况还没有太大变化。终于到了罗姆尼,我们从火车上被带到了食堂,在那里领到了食物和饮料。紧接着我们被宪兵按照部队编制喊了出来。外面天气非常炎热,我们都希望能够睡上一觉。许多闲散的俄国人正在看着我们,好像我们这里在上演马戏一样。当叫到我们的部队编制时,被命令去跟上一辆挎斗摩托。我们被带到了这个镇子的边缘。那个骑摩托的浑蛋命令我们跑步走。我们背着沉重的背包,在灼热的太阳下跑了起来,跑到目的地时,都快喘不上气了。
那个上校从他的摩托上下来,喊了其他几个军官,把我们的行军命令分发给了这几个军官,然后我们就分成了几个组向新营地出发了。因为带领我们的军官也刚刚休假回来,所以没有人急着回到前线,我们在到达大德意志师营地之前休息了许多次。营地的位置位于离罗姆尼大约30公里的地方,离别尔戈罗德大约有160公里。
在这个精锐师的训练营里(只有精锐师才可以有自己的名称),每个人都必须要流血和流汗才可以完成训练。3个星期的残酷训练之后,你要么因为崩溃而住院,要么就被编入师里开赴前线。
我们在森林中砍出的一条路上行进着,整齐地迈着步伐,大声唱着那首《第十重天》的歌,我们可以看到营地入口上方的那几个白底黑体的大字: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迎接死亡。
我想任何人经过这个门的时候都会感到一种恐惧。走下去一会儿我们又看到另一块标记,上面写着:服务是我的职责。
我们的长官们带领着我们迈着完美的步伐走向院落的右边,然后他们命令我们停下来。一个高大的少校走向我们,他旁边还跟着两个军士长。
我们的领队大声喊着:“立正!”
那个高大的军官向我们缓缓地,但是非常坚毅地敬了一个礼。然后他在我们面前来回走了几遍,看着我们每一个人。他的个头比我们每个人都至少高出一个脑袋,甚至连霍尔斯在他面前也显得矮小。当他已经用自己的目光让大家都感到惧怕的时候,才和那两个军士长站到了一起。
他用一种掷地有声的声音向我们说道:“早上好,先生们。我可以从你们的眼睛看出你们对于这次休假非常满意,我也很高兴看到这点。”
他的声音甚至能让飞鸟都停下来。
“但是,到了明天,你们就必须思考你们所要努力完成的工作了。”
此时一个浑身灰土的连队行军到了营地门口,为了不打搅少校的讲话,他们停了下来。
少校提高了声音接着说道:“明天开始的训练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这个训练将把你们变成世界上最优秀的士兵。军士长,明天早上日出的时候让大家集合。”
军士长回答道:“明白,少校先生。”
少校说:“晚安,先生们。”
他说完就转身准备走,但又改变了主意。他用一个手指示意那些站在门口的士兵进来。这些士兵光着上身,满身灰土,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一样脏。少校用一个微微的手势拦住了他们,又接着说:“这是我们的一些新朋友,现在请你们彼此敬礼。”
那个300人的连队,虽然他们的面容显露着疲倦,但还是向右转了一半向我们敬礼,并大声喊道:“谢谢你们加入我们的队伍,同志们!”
我们也举起右手向他们致敬。现在少校已经走开,他看起来对自己的指挥很满意。当他一离开,那两个军士长便像疯子一样把我们赶到了营房里。他们喊道:“现在你们有4分钟放好自己的东西并立正站好。”
我们现在已经双脚并拢站在了高低床的旁边。带领我们的军官看起来也有一些害怕,他开始在这两个军士长的目光下点起名来。那两个军士长后来还要求我们要保持干净和纪律。他们建议我们睡觉,说尽管现在睡觉还有些早,但是我们明天的训练需要我们使出所有的气力。我知道在德国军队的术语中,这意味着明天的训练是异常严格的体能考验。训练中所提及的“疲劳”一词与在战场上的“疲劳”的含义相去甚远。这里的疲劳是指能够让一个壮硕的人在几天的训练中减掉5公斤重量的疲劳。当两个军士长离开时,他们把门重重地关上,我们大家都困惑地看着彼此。
“看来这里的生活不会轻松。”睡在我下铺的霍尔斯说道。
有人说:“天哪!你看到那个少校没有?他是我看到过的最高的人,我担心他哪天会一脚踩在我的背上。”
我们看到刚才那支部队正穿着迷彩服离开营地,也许他们是去进行夜间训练。
我对霍尔斯说:“劳驾,霍尔斯,我现在需要写一封信,我想趁现在天还亮的时候写完。”
刚才军士长已经告诉我们不能在熄灯后使用蜡烛,除非是紧急情况。
霍尔斯说:“你写吧,我不会打搅你的。”
我于是匆匆拿出一张纸来,写道:“我最亲爱的……”
我在信中描述了我们一路的行程和最终到达的营地。
我又写道:“我现在很好,葆拉,我只是在不停地想你,这里一切都很安静。我想念着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是多么想回到你那里啊。深深爱你的。”
当天刚刚亮时,我们的宿舍门便被一脚踢开了。一个军士长正用力吹着哨子,尖利的哨音几乎让大家从床上跳起来。
他吼道:“现在每个人有30秒时间跑到水槽那里,然后每个人脱掉上衣到营房外面准备体能训练。”
我们150个人脱得赤条条的跑向了营房另一边的水槽。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借着半明的天色看到了另一批士兵正在另一个军士长的率领下上下跳跃着。
我们迅速地洗漱完毕并列队站到了营房的前面。幸运地在七月的时候来到这里训练,这样我们就不会挨冻了。军士长选了一个我们里面的人负责让大家开始热身训练直到他回来。我们必须要向各个方向伸伸自己的手臂,用手指去触摸自己的脚尖,然后又向左向右地用力扭腰,然后又再做一遍。
军士长离开时说:“现在继续,别停下来。”
我们像这样不停做了15分钟。当军士长回来命令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我们的头都有些眩晕了。
军士长喊道:“你们现在有45秒钟以战斗队列站好。现在开始!”
在45秒钟之后,我们150个人顶着钢盔跑了回来站在了军旗的下面,所有人的脉搏都跳到了最快的速度。就是在此时我们知道了芬克少校和他的可怕的训练方法。他现在戴着自己的勋带,手臂间夹着一根鞭子。
军士长命令道:“立正!”
少校停在了一个恰当的距离,他缓缓地转过身子向军旗敬了礼,我们也跟着他敬了礼。
他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稍息。”然后就走向了我们。
他说:“军士长,今天你将陪同我们。为了表示对这批新来部队的敬意,我将亲自负责训练他们。”
他看了看地面,现在太阳已经升了上来了。然后他突然抬起了自己的脑袋说:“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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