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终于我们听到了一个短促的哨音,我们大家都趴到了地上。在我们前面的小路的尽头有一间看起来很结实的木屋。在我们包围圈的边上,战斗已经打响了。
斯佩罗夫斯基军士长命令两个士兵——巴勒斯和普林斯——负责向那个木屋投掷手榴弹。普林斯是林森那个反坦克小组的成员。但是今天,他们没有什么反坦克任务,所以普林斯变成了一个掷弹兵,他带着一大捆沉重的手榴弹向那个小屋爬去。巴勒斯看起来面如死灰,他此时也在沿着另一条小路向那个小屋爬去,其他人都颤抖着紧张地看着他们俩。
巴勒斯和普林斯是谁呢?
他们无非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士兵。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招人恨吗?上帝爱他们还是恨他们?他们也是我们这群疯子中的一员,是我们的战友。我们也许在和平的年代绝对不会成为什么熟人的。但在这里,他们每往前爬一寸都会揪动我们的心,让我们的心跳和他们一样。这两个我们并不太熟悉的人现在突然变得比我们最亲近的家人对我们还要重要,我们都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知道,我们任何人都有可能被挑中完成这个危险任务的。他们现在已经爬到了离我们很远的地方,也许他们已爬到了离自己的死亡越来越近的地方了。他们此刻已经被茂密的树林遮住了。突然我们看到普林斯站了起来提着那捆手榴弹向那个木屋冲去,接着他又扑倒在了地上。
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撼动着整个树林。在树林上面裸露不多的蓝天里,我们看到许多受惊的小鸟像射出的弓箭般飞离了这里。普林斯的手榴弹没有投中那个小屋,那捆手榴弹在离小屋大约七八米的地方爆炸了,并留下了一个到处是碎树枝的大弹坑。
我们的军士长小声说道:“真他妈糟糕。”
有人说道:“那里面没有人。”
然后我看到巴勒斯站了起来向那里奔去。我看着他的脚步,感到似乎是自己在那里跑着。他也把自己手中的集束手榴弹抛了出去,接着他扑在了地上。一道白光和巨大的爆炸声似乎让这片森林都呻吟了起来。巴勒斯又站了起来,普林斯也接着站了起来。他们的前面是一片被炸毁的林地,那个刚才还矗立在那里的木屋已经完全地消失了。
巴勒斯向我们喊道:“来这里,同志们。这里没有人。”他看起来对自己的投弹结果非常自豪。
我们都站了起来准备走向他那里。他正在有些紧张地笑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从树丛中传来,接着又是两声。普林斯依然向我们继续跑来,但是巴勒斯只是在向我们有些迟疑地走来,他向我们张开了双手,接着便倒下了。
不到一个小时后,这个营地里躲藏的大约400个破坏分子发疯一般试图突破我们渐渐收紧的包围圈。他们用所有的武器向我们开火。那些游击队的阵地挖得非常巧妙,我们如果想要发起正面进攻的话,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有两个士兵踩上了地雷,他们立刻被炸得四处飞散,有些尸体碎片还挂在树枝上。
我们这里正在遭受一挺四管机枪的猛烈扫射,我们的机枪被压制得无法开火。我们试图挖一些单兵坑,但是树林里的地面到处都是无法砍断的错综复杂的树根。我们的进攻几乎已经转变成了防守。而且如果那些游击队试图突围的话,我们要挡住他们会是非常困难的。
我们只有靠几门几乎是垂直摆放的轻型迫击炮来向敌人发动一些攻击,但是看起来这些游击队并没有受到我们迫击炮太大的影响。他们现在正在用两三门也许是缴获的德国造的榴弹炮向我们射击着。这些炮弹的爆炸把大树都连根拔起。我们无法看到那些大炮开火后的硝烟,这使我们难以用迫击炮消灭这些大炮。我们已经对他们的阵地发起了10次进攻,但是每一次我们的人都被挡了回来,只留下一些中弹倒地的士兵在他们阵地前惨叫着。后来我们知道魏斯雷德少校竭尽全力试图调来一些装甲部队,但是在这个区域我们没有装甲部队,所以我们只好依靠自己的血肉之躯来完成这个任务了。看来现在所有的德国装甲部队都已经被投入到了与苏军的前线作战中。
在进攻失利后,我们又在树林里等待了一个小时。我们的指挥官决定孤注一掷地向俄国游击队的营地发起进攻,除了在包围圈外围留下几十个人。我们还要让那些俄国人相信他们现在已经被一支强大的德国部队包围了。我们的指挥官准备向敌人最薄弱的一个V字形阵地集中500个士兵发起攻击,那个俄国人的阵地上有大约40个人和一挺机枪。命令一下达,士兵们用掷弹器向那里密集地发射着手榴弹,这使得那些俄国人没法准确地瞄准我们。
有七八个士兵中弹倒在了路上,但是大家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些。我在第二拨的进攻部队里,我们后面还有两拨。当我们到达那个阵地时,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那些剩余的游击队还想顽抗,但是我们的手榴弹把他们大多数人都炸死了。剩下还活着的敌人也被第一批冲上来的德国士兵用刺刀给捅死了。我们紧跟着前面的第一拨士兵冲进了俄国人的营地。我们后面的士兵们也跟了上来。在树丛里到处都是惨叫声,到处都散发着一股火药、硝烟和鲜血的味道。我看到了从营地的木屋里冲出了更多的俄国人,他们正向我们的人开着枪。在一片混乱中,我和其他士兵们也向俄国人开着枪。一个个头很高的俄国人向我一连开了三枪,但是都没有打中我。他接着向我冲来,一边冲还一边喊着什么。我和另外两个士兵同时向他开了枪,他虽然中弹倒下但依然试图给自己的枪装上子弹,我们立刻猛扑过去,枪托奋力地砸向了他,他在我们的脚下死了。
在另一个木屋旁边,一场白刃搏斗正在进行着。在搏斗里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些德国人和俄国人的尸体碎片被炸飞到了天上。其他人继续冲上去加入了这场格斗,惨叫声和叫骂声夹杂在不时响起的枪声中。不一会儿,我们也被卷入了这场搏斗里。一个我旁边的德国士兵的手被一颗爆炸的地雷炸伤了。许多士兵正在木屋附近用匕首、铲子、腿,还有石块和那些俄国人搏斗着。一个军士长刚刚用自己的战壕铲砸在了一个俄国人的脸上,那个俄国人的脸上随即被砸开了一个大口子,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滚着。凯勒曼正在向那些躲在榴弹炮后面的俄国人扫射着。至少有一半的游击队从我们的包围圈里逃跑了。我们收集了这里所有散落的武器和食品,由于无法带走那两门榴弹炮,只好炸毁了它们。接着我们掩埋了70个在这次行动中牺牲了的战友。我们用树枝做成的担架抬着受伤的人回到了在库克霍兹的营地,在那里喝了许多酒,试图抹去这一天那些惨淡的回忆。
乌克兰的春天总是每天都好像没有夜晚似的。
晚上11点钟的时候天空依旧微微地亮着,几个小时后,天色就开始变成了粉红色。此时的天气几近完美,四处是温暖和煦的微风,夏日的炎热暂时还没有到来。不幸的是,虽然这个季节让我们想到了和平,但是战争的机器在冬天短暂停息后又再次全力开动了起来。这里的天空现在是属于俄国空军的,他们的飞机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程度。德国空军的主要任务已经变成了防卫德国城市和满足西线战场的需求,面对那里占有绝对数量优势的敌人,他们的任务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些自杀性的任务。我们现在战场上的胜利完全只是一些部队绝对的英雄主义的结果。俄国的天空和前线的主宰已经掌握在了俄国人的手中。在前线后边,这里也成了另一个战场,德国军队和那些俄国游击队的战场。我们不停地派出巡逻队,几乎每一支巡逻队都会和游击队遭遇。这里的每一座小山或木屋都可能埋着地雷,或者有游击队的埋伏。我们几乎没有任何的车辆、汽油或是所需的相关零件,也不能从后方接收到什么供给了,那些破烂的德国车队在苏军猛烈的空袭中依旧向摇摇欲坠的前线开去。当那些车队终于抵达前线的时候,他们很多时候找不到那些所需要供给的部队,那些车辆上的军需品往往被一帮帮从战火中后撤的士兵们给消耗了。
我们现在的补给只够支撑我们所需的十分之一。我们不得不靠当地的那些老百姓取得所需的食物。那些老百姓已经对我们非常厌恶了,我们现在面临着饥饿的威胁。由于还是春天,树上没有结出任何的果子。要去林子里打猎,那我们成为“猎物”的可能性要远远高于我们打到野味的可能性。
我们3个连现在住在一个很小的村子里面,士兵们在执行任务的间隙都光着身子睡在地上。
当飞机飞过时,我们都忙着躲藏起来。当那些飞机离开时,我们又躺在了阳光普照的地上。晒太阳有助于我们那些冻疮的伤口恢复。我们望着蓝蓝的天空,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我们现在的生活仿佛已经和过去完全地剥离了。那些过去和平的回忆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一些教科书里面的知识。战争让每个人都学会了去珍惜那些原来并不起眼的好事。今天,暖暖的阳光已经代替了我们想要吃的那些香肠和麦粉,我们现在再也收不到信了。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乌克兰的土地上,至少现在这里还是安宁的。明天,也许有一些食物和汽油会被送到我们这里。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