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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制戒毒所。”林柏凡说:“强制的。”
“非要在这儿戒吗?”燕详拉着我的手问他:“在你那儿不行?他就打过两次。”
“他打的是纯品,剂量又大,在家里万一出现紧急情况抢救不及就糟了。”林柏凡按了门口的电铃:“别担心,我同学在这儿当副所长,先进去看看吧。”
燕详拉着我跟着林柏凡进了戒毒所,下午三点太阳正好,一大群穿着统一服装的人蹲在院子里唱歌,男男女女都有,个个面无人色形销骨立,几个又像医生又像看守的男人站在一边领唱,听得歌词依稀是“亲爱的爸爸妈妈,想起你们我泪水流啊……白魔毒害我,毒害我一生啊……”
这种集体大合唱的场面让我感觉很不好,想想不久我也要加入他们的行列,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我们进了一座外墙漆成浅蓝色的四层小楼,接待室坐着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医生,见林柏凡进来跟他握了握手:“好些年没见了小林。”
“这次的事麻烦你了。”林柏凡跟他寒暄了两句,指着我说:“人我带来了,拜托你了。”又跟我介绍:“范医生,我的大学同学,这里的副所长,以后他会照顾你。”
我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燕详跟他握了握手,递给他一个信封:“麻烦你了范所长,他跟外面那些人不一样,也从没接触过这种环境,身体又不太好,以后请多费心。”
“不用客气。”范所长挡开了信封没接:“我和小林是同学,会多照顾他的,先做例行检查吧。”说着拨了内线叫来一个女孩,让她带我去体检。
透视、血压、肝功……十几分钟的功夫这些都弄完了,最后她带我进了一间诊室,说:“查完这个直接换制服,我带你去宿舍。”
我推门进去,里面坐着个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说:“裤子脱了。”指了指旁边的诊床:“趴床边。”
我意识到他要检查什么,忽然恶心透了,低低说了声“对不起”就夺路而逃。
“小树。”燕详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好站在楼梯口等我,见我跑过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怎么了?”
“我……”我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低声恳求:“我不想留在这儿,回去行吗?我自己能戒断……”
燕详将我拥进怀里,轻轻拍我的背:“别怕,我知道你受不了这样的环境,我也受不了,可我不敢冒险,这儿是专业机构,还是听医生的吧。”
“怎么了?”也许是诊室里的医生把我的情况告诉了范所长,他跟着那个中年医生走了过来,看了看我,回头说:“算了,我来签字吧,不用查这一项了。”
燕详和林柏凡走后,范所长带我安排了宿舍,临走安慰我说:“十天后你哥哥会来探视你,你要乖乖听话,配合我们治疗,情况好的话,两个月就可以回家了。”
第42章 古镇花灯
我只在戒毒所呆了十天,但也是度日如年的十天。
一开始的几天我被关在治疗室强制戒断,略有好转后被送回了宿舍,除了例行的治疗,我每天不得不跟着一大群人做各种集体活动,唱歌什么的倒不难,跟着张嘴就可以了,最让我头大的是所谓“座谈会”,有一次心理辅导老师点了我的名字,非让我站起来跟大家谈谈戒毒感受。
我能有什么感受,除了发瘾时的痛苦,就只剩下对权念东的痛恨,但这些都没法说,我站在那里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后来我的室友站了起来,说:“陈树这人太内向,平时在宿舍都不说话,还是我替他说吧。”
那天回宿舍后他赖在我床边不走,说我的表是名牌,问我家是不是特有钱什么的,我说不是,他又问我有没有烟,我说没有,他还是不走,半天我才明白他的意思,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钱给了他,他这才走了。
这是个公立强制戒毒所,里面都是社会底层的吸毒者,大多是些无业游民,好些人都进来好几次了,半数以上的人都带着病,乙肝丙肝是最常见的,搞的我连吃饭都觉得膈应。
戒毒者里男性居多,住在院子西边的四层小楼上,女的则住在对面的一排平房里,大家只有自由活动时间才一起到院子里去,平时跟监狱似的管的很严,不能互相串门,这导致整楼的男人天天大眼瞪小眼无所事事,虽然大家都因为吸毒没什么力气,但总有些人精力过剩,时常挑个事儿打个架什么的。
像跟我要钱的室友这种算是比较本分的,有些人看着我的眼光怪怪的,在水房厕所老是不经意地摸我或者蹭我一下,弄的我又恶心又难堪。
十天后终于到了探视的日子,燕详带了水果什么的来看我,林柏凡也跟着来了。
燕详一见面就不顾旁边有人将我拥在怀里:“怎么又瘦了。”
“这儿伙食不好。”我第一次跟他抱怨:“我胃口也很差,我想出去。”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呆下去了。
燕详松开我,深深地叹气:“医生说起码还要一个月。”
我又委屈又无助,忍不住哀求他:“详哥,你带我走吧,我都好了,要是我挺不住,你就把我绑起来,过了那一阵就好了……”
“小树。”他握住我的手,低声说:“既然来了,就彻底戒断吧,你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好多人一辈子都戒不掉。”
“我能的啊。”我拉着他的手,仿佛拉住救命的稻草:“详哥你相信我,我不可能再碰那东西了,让我出去吧……这里好多人都有肝炎,我很害怕。”
大约是最后一句话说动了他,他去找了范所长,半个小时后他们一起到了宿舍,范所长说:“我的建议还是再呆一段,至少一个月,尽管他心理上比较健康,但从发作时的情况来看,生理依赖还是很强的,这才不到十天,治疗时间也太短了。”
“不然余下的治疗我来做吧。”林柏凡终于说:“我刚才看了他的病例,病理治疗问题应该不大,至于心理治疗,他的情况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这里制式的治疗方法不太适合他。”
最终林柏凡说服了范所长,中午时我收拾好了东西,跟着燕详出了戒毒所的大门。
因为戒毒的替代药品多数对神经有影响,我体力和精神都很差,在车上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燕详躺在我身边休息,我动了一下他就醒了,问我:“醒了?难受吗?饿不饿?”
我说不饿,他还是热了一碗海鲜粥给我:“霍晓京中午专门给你带回来的,吃吧。”
我恶心反胃,一点胃口都没有,但看他焦灼担心的样子,还是硬逼着自己喝完了,他给我吃了药,说:“这会外面还有太阳,我带你出去散散步吧,医生说要多晒太阳。”
我们在楼下花园里转了一圈,然后坐在长椅上休息,燕详忽然说:“今天是元宵节,本来我是打算今天带你去古镇看花灯的,可惜……明年吧。”
我仰着头晒太阳,听他一说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原本昏沉沉的脑子也清明起来:“那咱们去吧,我想去。”
燕详想了想说:“要么等小林回来我问问他吧,要是情况允许,咱们四个一起去。”
古镇离S市不愿,开车只要一个多钟头,因为我情况不好,霍晓京又有点感冒,林柏凡没有开车,我们四个坐的是燕详的卡宴。
“头晕不晕?”我从不知道燕详是个这么婆婆妈妈的人,一路上这句话他问了不下十次,这会儿又开始问了:“饿不饿?就下午四点喝了碗粥,这都七点了。”
“不晕不饿。”我机械地回答着,心里其实挺甜的,除了我妈,还没一个人这么唠唠叨叨关心过我。
“你好烦啊。”林柏凡忍无可忍地抱怨:“这里还有个医生在你车上啊,他有问题我会看不出吗?你这简直是怀疑我的专业素养。”
“你只是个破外科医生。”燕详说:“又不懂内科。”
“我现在是院长啊老兄。”林柏凡白他一眼:“内外妇儿我全都要管,最近我们还开了男性科,你们以后的性福生活我全包了。”
“你的男性科留着给自己看吧。”燕详冷笑着说:“不就是诊所改医院么,你就得瑟吧。”
“还不是全仰仗你啊详哥。”林柏凡笑着说:“不对,现在要叫你燕董。”
到古镇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整个老城区都是灯会会场,除了各色灯笼,街道两边还摆了许多卖小吃和工艺品的小摊儿,游客也很多,熙熙攘攘分外热闹。
这儿温差大,白天还挺暖和,晚上却是滴水成冰,我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围着围巾,燕详还执意要我戴帽子,林柏凡直翻白眼:“你要把他包成个忍者吗?”
分开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跟燕详这样公开、放松地出来玩,虽然身体不好,但心情愉快极了,不一会居然饿了。
燕详叫大家一起去吃关东煮,四个大男人站在路边摊旁边吃鱼丸简直傻透了,味道也不怎么样,但连霍晓京这样的特级厨师也吃的有滋有味。
“好些年没出来逛过灯会了。”林柏凡毫不在意地拉着霍晓京的手揣在自己兜里:“我从小就不会猜谜,你们猜吧,猜中了有奖品,我替你们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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