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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自己的身体好吗?”
“很好,上帝保佑。”
“如果有上帝保佑,那就最好不过了。而您呢?”巴扎罗夫说完又问杜尼亚莎。
杜尼亚莎是个在大庭广众下绷着脸儿、背地里嘻嘻哈哈的姑娘,这时捂着嘴吃吃地笑着,算是回答了。
“很好。现在,把未来的大力士还给您吧。”
费多西娅接过孩子。
父与子(上)53“在您手里倒很乖,”她低声悄悄地说。
“孩子到我手里都是乖乖的,”巴扎罗夫回答,“我知道哄孩子的诀窍。”
“孩子都清楚谁爱他,”杜尼亚莎在一旁插嘴道。
“一点都不错,”费多西娅应道,“就说咱米佳,若换了别人,怎么也不让抱。”
“让我抱吗?”阿尔卡季先是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时走进凉亭问。
他伸出手,但米佳头往后仰着哇哇叫,就是不愿意,这让费多西娅感到非常难堪。
“那就等熟悉了再抱吧,”阿尔卡季自我解嘲地说。两个朋友离开她们走了。
“怎么称呼她呢?”巴扎罗夫问。
“费多西娅……”阿尔卡季回答。
“父名呢?……这也应该清楚。”
“尼古拉耶芙娜。”
"Bene。我喜欢她落落大方的样子,不过分地害羞。也许其他人觉得这不好。有什么好害羞的?她是母亲,她有这个权利!这是明摆着的。“
“当然,她是正大光明的,”阿尔卡季说,“但是我父亲……”。
“他也正大光明,”巴扎罗夫打断他的话。
“哦,我可不这样认为。”
“是不是多出个财产继承人,让你不高兴了?”
“哎哟,你居然认为我有这种想法,真不知羞耻!”阿尔54父与子(上)
卡季忽然说,“我认为父亲不太正确,是从另一观点来说的。
我认为他应该和她正式结婚。“
“嘿,瞧你多宽宏大量!你如此看重结婚这种形式,我可没料到,”巴扎罗夫面无表情地说。
他俩走了几步都没有作声。
“我已看过你父亲经营的农场,”巴扎罗夫又说道,“牲畜没有生气,马匹瘦骨嶙峋,房子也是东倒西歪的,雇工懒得没法说,只是总管这家伙是蠢驴还是骗子,一时难说。”
“你今天是专挑刺儿来了,叶夫根尼。瓦西里伊奇。”
“那些所谓真心实意的农民其实是在哄骗你父亲。你知不知道有句老话?‘俄罗斯的农民连上帝也会吃进肚子。’”
“现在我倒不反对我伯父的观点了,”阿尔卡季道,“你把俄罗斯农民说得那么坏了。”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俄罗斯人就是会自己糟蹋自己。最重要的是二二得四,来实的,其余的一文不值。”
“大自然也一文不值吗?”阿尔卡季凝视着夕阳下绚丽多姿的田野说。
“值不值钱,要取决于从哪个方面看它。大自然不是宫阙宝殿,而是一个工场,人是工人。”
这时从屋里传来悠扬的大提琴声,不知是谁在充满感情地演奏,虽然指法并不很娴熟且技巧一般,那是舒伯特的期待曲,蜜一样的旋律在空中荡漾。
“是谁在演奏?”巴扎罗夫问。
“是我父亲。”阿尔卡季答道。
“你父亲拉大提琴?”
父与子(上)55“是的。”
“他多大年纪了?”
“四十四岁。”
巴扎罗夫忽地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呢?”
“多么有趣!一个已经四十四岁的人,Paterfamilias,住在偏僻乡村拉他的大提琴!”
巴扎罗夫还在笑,阿尔卡季虽然百般推崇他的老师,这一次却一笑没有笑。
56父与子(上)
十两个礼拜过去了,玛丽伊诺的生活仍象往常一样,阿尔卡季在四处游荡,巴扎罗夫在工作。家中的人对巴扎罗夫已经习惯,习惯于他那大大咧咧的举止,有点儿复杂、不太连贯的话语,尤其是费多西娅跟他更熟,甚至有天夜里差人叫醒他,说是米佳的脚突发痉挛,请他看看。巴扎罗夫像往常那样半开着玩笑,半打着呵欠,在她那里坐了大约有两个小时。相反,帕维尔。彼得罗维奇打从心眼里恨这位巴扎罗夫,认为他夜郎自大,流气十足,厚颜寡耻,是个贱东西。他怀疑巴扎罗夫对他不尊重,瞧不起——瞧不起帕维尔。基尔萨诺夫!说到尼古拉。彼得罗维奇,简直惧怕这个年轻的“虚无主义者”,他拿不准这人是否能对阿尔卡季起好的作用,但是他愿意听他发表意见,愿意看他做物理和化学实验。巴扎罗夫随身带来了一架显微镜,在镜头下一忙就是好几个小时。
仆役对他几乎都有好感,尽管有时要挨他的取笑,他们觉得这人不是老爷,而是自己人。杜尼亚莎一见到巴扎罗夫就眉飞色舞,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总像“雌鹌鹑”般深情地斜看一眼。彼得算得上是个极自爱却又极愚蠢的人了。他之所以父与子(上)57令人崇敬就在于他前额上堆着一条条波纹,见人彬彬有礼,读书按一个个音节拼读,常用刷子刷他的礼服——就是这么个人,而且只要巴扎罗夫一开始注意他,他就象雨过天晴般仰起笑脸。宅中仆人的孩子们像群小狗一样尾随在“代(大)
夫“后面。只有普罗科菲伊奇老头不喜欢,绷着脸儿给他上菜,称他是”屠夫“、”滑头“并让人相信,他那络腮胡子活像野猪林中的野猪。按贵族天性而说,普罗科菲伊奇并不逊色于帕维尔。彼得罗维奇。
一年当中最好的日子来到了,六月初旬的天气冷暖宜人让人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高兴。远处又流行起了霍乱病,但×县居民已不以为奇。巴扎罗夫每天早早的起床出门,走上两俄里、三俄里,不是去散步,——他不喜欢没有方向的闲逛,——而是去采集药草和昆虫标本。有时他还带上阿尔卡季,回来的途中常常和他争论个不休。阿尔卡季的话比他多,但是没有一次不败在他手下。
有一次,两人在外停留久了,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出门去迎接,走到花园时就听到凉亭一侧急促的脚步声和两个年轻人的声音。
“你还不了解我的父亲,”那是阿尔卡季在说。
尼古拉。彼得罗维急忙闪进黑暗中。
“你父亲是个好人,”巴扎罗夫说,“但他已经跟不上时代,他的戏唱完了。”
尼古拉侧耳细听……没听见阿尔卡季回答。
“落后于时代”的人站了两分钟,一动不动,后来拖着脚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58父与子(上)
“我已是第三天看见他捧着普希金的书,”巴扎罗夫仍在继续发表他的看法。“你不妨向他解释,看那东西一无用处。
他不是孩子,早该扔掉这些没用的东西,在当今时代还作浪漫主义者!你让他看些实用的吧。“
“那么给他看些什么书呢?”阿尔卡季问。
“最初不妨看看比尤赫内尔的《StoffundKraft》。”
“我也这么想,”阿尔卡季欣然答道,“《StoffundKraft》语言简单易懂。”
那天午饭后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坐在他哥哥的书房里说:“你我都已经落伍,我们的戏该结束了,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巴扎罗夫说得对。但让我伤心的是,正是现在,当我力图和阿尔卡季走在一起,与他紧密相处的时候,谁能想到我落在后面,他却走到前面去了,我们已不能相互理解。”
“为什么说他走到前面去了?他和我们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吗?”帕维尔。彼得罗维奇听了很不高兴。“这全是虚无主义先生灌输给他的谬论。我讨厌这个医生,据我看,他不过是骗人钱财的江湖郎中。我坚信他只会解剖几只青蛙,物理学懂不了多少。”
“不,哥哥,不能这么说,巴扎罗夫是位聪明而又知识广博的人。”
“他那狂妄自大真让人受不了,”帕维尔。彼得罗维奇再次打断他的话。
“是啊,”尼古拉。彼得罗维奇说,“他自大,但这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我不理解,为了不落后于时代,我几乎已竭尽全力:安顿了农民,创办了农场,甚至县里把我说成是赤色父与子(上)59分子;我读书学习,尽可能的与时代一同前进,可他们却说我的戏唱完了。是呀,哥哥,连我自己也在想,我的日子真的完了。”
“为什么你这样想呢?”
“我这就来解释原因吧。今天我坐在那里看普希金的诗集《茨冈》……突然阿尔卡季走过来,默默地,一脸同情的表情,像从孩子手里一样夺走了那本书,另外塞给了我一本德文的……他笑了笑,把普希金诗集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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