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那时他正在和别的女人尽情欢愉,不是娜娜。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死于醉酒还是自杀,就这么着,他撒手扔下了三个小家伙,包括我妈。娜娜的第二个(结了婚的)男人,是个粗声粗气的家伙。他曾经是个建造脚手架的工人。这位老顽童至今仍在雷斯活动,他曾在一家酒吧告诉我,建造脚手架也算是一门专业技术云云。瑞顿那时候正在学木工,他说那老家伙完全是胡扯淡,建造脚手架只是一项低级技术活儿而已。老家伙听到老底被揭穿,就一溜烟地跑掉啦。有的时候,我仍然会在台球厅碰到他,其实他这个人还算不错。他和娜娜的婚姻持续了一年,生了一个小孩,离婚的时候,还在她肚子里落下一个。
刚刚死了老婆的埃利克,一个合作社的保险员,则是娜娜的下一个牺牲品。埃利克认为娜娜当时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这两人的婚姻维持了三年,又生了一个小孩。后来这可怜的家伙发现娜娜在家里和人通奸,就气哼哼地摔门而出。
听说后来的事情是这样的:埃利克等在楼梯上,柃着个酒瓶子,等着屋里的那个男人出来。那厮吓得跪地求饶,埃利克就把酒瓶放下,说他不想用武力解决问题。这样一来,那个奸夫的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把可怜的埃利克踢下楼去,拖到街上。埃利克已经昏迷,最后满身血污地被扔在杂货店旁的垃圾堆里了。
我母亲说,埃利克是个正派的小男人,他是雷斯唯一一个不知道娜娜在外面乱搞的男人。
娜娜的倒数第二个孩子非常具有神秘色彩,她就是我的姨妈莉塔。莉塔的年岁和我妈相差很多,倒和我差不多大。我曾经对莉塔充满了意淫情绪,她是个很酷的小妞儿,彻头彻尾的六十年代嬉皮士风范。至于莉塔的父亲是谁,那就无人知晓了。排在她后面的,就是杜德舅舅,娜娜以四十多岁的高龄生下了他。
在我小时候,觉得杜德是个古怪的家伙。每当周六到娜娜家喝荼的时候,便会看见一个脏了吧唧的黑孩子。他瞪着每个人,贴着墙根走路。据说是因为肩膀有毛病,所以杜德走起路来才那么奇怪,当时我也这么认为。后来才慢慢得知,他在学校里和大街上总是遭到虐待。其实他的肤色和别人不一样,不关任何人的事儿。我常听人说,英格兰人才是种族主义者呢,而我们苏格兰人则倡导天下一家——这话纯粹都是扯淡,一定是那些家伙用屁股说出来的。
我的家族一直保持着顺手牵羊的优良传统,我所有的舅舅都是偷鸡摸狗的家伙。可是杜德舅舅只要犯了一丁点儿错,就会受到非常重的惩罚,他真是个倒霉透顶的人。瑞顿曾说过,肤色深的人会被法官和警察特别关照——一点儿没错。
后来,我和杜德舅舅决定到波西酒吧去喝上一杯。这家酒吧有点儿疯狂:平常是个安静的家庭聚会场所,但有时候会挤满来自西部乡下的“橙党”(The Orange Order,在爱尔兰创立,活跃于爱尔兰和苏格兰的宗教团体,属于基督教新教的一支。它的名称来源于历史上一位来自法国柳橙主室、信奉新教新教的英国囷王。橙党会在每年举行游行,以庆祝祖先的战功。橙党经常被视为一个激进的宗教组织)来庆祝一年一度在雷斯高尔夫球公园举行的大游行。应该承认,这些家伙从来没真的惹到我头上,但我却也和他们无话可说。他们的游行充满恨意——庆祝很久以前打过胜仗,实在是蠢得要命。
我看见了瑞顿的老爹,以及他的兄弟和侄子们。瑞顿的哥哥比利也在其中。瑞顿的老爹也是个迷恋于派系斗争的格拉斯哥流浪者队球迷,但他现在好点儿了,不像以前那样乐此不疲了。他们一家都是从格拉斯哥搬来的,瑞顿的爸爸家族意识好像还很强。然而瑞顿却不跟这些人瞎混,而且他很讨厌他们,根本不想提起他们。瑞顿的哥哥比利则不同,他很热衷于橙党的运动,而且对足球派系也很投入。他从吧台那儿对我点了点头,不过我可不觉得他真的对我怀有善意。
“你好啊,丹尼!”比利说。
“呃……还好了。听说瑞顿的什么消息了吗?”
“没有。他应该过得还挺好。我只有一次听说,他正在干什么事儿。”比利的话一半是玩笑。他的那些小侄子则狠狠的盯着我们,于是我们只好在门边的拐角坐下。
这是个错误的选择。
我们坐着的地方的附近,有几个危险的家伙。这伙儿人有些是光头党(光头党(Skin Heads,最初是一种嬉皮士文化,但随着发展,许多光头党具有越来越强的政治性和社会性,并与新纳粹、种族主义扯上了关系),有些不是,有些是苏格兰口音,另一些则是英国或北爱尔兰的口音。有个家伙穿着“螺丝刀”乐队(Skrewdriver,英国乐队,在光头党和足球流氓中影响很大)的T恤衫,还有一个则穿着“北爱尔兰阿尔斯特属于英国”的运动衫。他们开始唱一首歌颂爱尔兰独立运动英雄波比•桑德斯(Bobby Sands,爱尔兰独立运动领袖,后在狱中绝食而死)的歌儿。我对政治所知不多,但我知道波比•桑德斯是个勇敢的家伙,他也从来没杀过任何人。像他那样死去,一定能够需要很大的勇气,对吧?
那个穿着“螺丝刀”的家伙好像用一种精神错乱的眼神盯着我,我则尽量不与他目光相对。当他唱到“联合王国不该有黑人”,其实是很让人不舒服的,但我们仍然保持着冷静。那家伙却不肯放弃挑衅,他终于伸出了爪子,对杜德叫了起来。
“哎,看你妈什么看,黑鬼!”
“去你妈的。”杜德轻蔑地说。这种场合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我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真是他妈的太沉重了。
我听几个格拉斯哥的小子说,那伙人并不是真正的橙党,而是纳粹分子。但大多数橙党的混蛋也跟着唯恐天下不乱,破口大骂了起来。
他们都唱了起来:“黑杂种!黑杂种!”
杜德站起来,走向他们的桌子。我看到“螺丝刀”那张充满挑衅和嘲笑的脸突然变了表情:他也发现杜德的手里拿着一只硕大的玻璃烟灰缸……暴力要出现了……这可不是好消息……
杜德照着“螺丝刀”的脑袋狠狠来了一家伙,那家伙被开了瓢,从椅子上摔倒在地。我恐惧得颤抖起来,真的。另一个家伙蹦到杜德身上,把他摔倒,所以我必须要出手了。我抄了个酒瓶子,砸向那个“阿尔斯特”,那厮立刻双手抱头,不过酒瓶子根本没碎,又有个家伙照着我的肚子就是一记重拳。这一拳如此之重,就像捅了我一刀……
“弄死这个爱尔兰的败类!”有人这样说着,把我架在墙上……我毫无感觉,只是拳打脚踢……我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场面了。这并不是“卑鄙”那样的家伙热衷的真正暴力,而只是一场闹剧而已……我并不是真打,也不觉得那些家伙有多厉害……他们看起来都在干别的什么事儿呢……
我真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大卫•瑞顿以及比利,也就是瑞顿的爸爸和哥哥,一定是他们把我拉了出来,然后我又把让人揍了个稀巴烂的杜德搀了出去。我听到比利说:“把他弄出去,屎霸,你他妈把他弄到街上去。”这时我才感到了真正的疼痛,我的眼泪伴随着愤怒、恐惧——但主要还是挫败感——夺眶而出。
“这真是……操他妈的,这真是……”
杜德受伤了。我搀着他走在街上,身后的辱骂之声不绝于耳。我只是寻找着娜娜奶奶的家门,都不敢回头看一眼。我们到了,我扶着杜德上了褛梯,他的脸上、腰上和手上都是血。
我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而娜娜则抱着他的脑袋说:“他们还在这么欺负你……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你,我的宝贝……自从他还在学校的时候,这种事儿就没断过……”
我心中充满愤怒,但却是针对娜娜奶奶的,知道吗?尽管她有杜德这样一个和别人不一样,被别人视为眼中钉的孩子,但她却从未同情过同样如此的可怜的人,比如那个脸上有个酒渍般的胎记的女人……这都是仇恨,仇恨别人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呢?仇恨将把我们引向何方呢?
我把杜德送到了医院,好在他伤得并不像看起来那么严重。我看见他躺在急救车上,伤口已经缝合了。
“没什么大不了,丹尼,以前还有过更惨的时候呢,以后也会有更惨的情况在前面等着我。”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知道不?”
他看着我,好像我无法体会他的心情。我想他也许是对的。
久旱逢甘露
整整一天,他们都在吸大麻吸得昏天黑地。而现在,他们又来到一家挂着铬黄霓虹灯的俗不可耐的人肉市场,想把自己灌醉。这地方大概想和鸡尾酒吧一比高低,但价格上去了,实际水准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来这儿的人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唯一的一个(这里指瑞顿他们戒掉海洛因之后,消失的性欲又恢复了,所以跑到酒吧来猎艳)。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夜还未深,人们便只能喝酒聊天听着音乐,真实意图并不明显。
自从改用大麻和酒精,而戒掉了海洛因以后,屎霸和瑞顿的性欲便格外高涨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酒吧里的每个女人都性感无比,甚至就连几个男人都让他们浮想联翩了。他们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个目标之上,而总是不停地变换着意淫对象。此时此地,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做爱了。
“如果在这地方,你还不能来一脚大力射门(这是一句暗语,指的其实是做爱),那可就是浪费资源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