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告诉他。这让瑞顿有点儿僵住了，做爱并不应该是这样冰冷的机械化运动嘛。他甚至一度认为他会就此痿掉，但是它硬硬的还在。黛安低下身，骑到了瑞顿身上。真是奇迹中的奇迹啊，它仍然屹立不倒。

当她进人状态的时候，瑞顿发出了轻微的呻吟。两人开始一起缓慢动起来，渐入佳境。他感到她的舌头伸到了自己嘴里，他的手则温柔地摸着她。他们好像做了很久，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一泻如注啦。黛安也察觉到了瑞顿的极度兴奋。可别又是一个没用的快枪手啊，她想。

瑞顿尽量不去感觉她，他尽力想象正在和自己做爱的是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保罗•丹尼尔斯（pauldanniels,一个滑稽的魔术师，在欧美很受欢迎）以及哈茨队的总经理华莱士•莫塞尔和板球运动员吉米•沙威尔——以及其他可以降低兴奋，帮他晚些结束战斗的大傻逼。

黛安则抓住这个大好时机，登上了顶峰，此时的瑞顿对于她来说，就像一根钉在冲浪板上的按摩棒。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尽力忍住情不自禁的大喊大叫，她的另一只手则放在瑞顿的胸上，这举动让他也快到站了。这时就算再联想那些可笑的人物都不能让他多坚持一会儿了。他的那玩意儿如同一个淘气坏小子手中的水枪，射无止境。长期没有性生活，让他的精力过于充沛，几乎把房顶都捅破了。

这大概已经接近灵肉合一的最高境界了。如果有机会向别人显摆，瑞顿就会这么形容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向别人透露性爱的细节，因为如果你故意耸肩微笑秘而不宣，反而更像个爷们儿；要是来个竹筒倒豆子供人娱乐，那可就太雏儿了。这种策略还是从变态男那儿学来的呢。即便他是个反性别歧视主义者，但不知不觉中，也会有男人的以自我为中心。男人都是可悲的家伙，他想。

黛安从他身上下来以后，瑞顿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并打算半夜醒来，再战一次。那时，他就会更放松也更积极，更加充分地展示一下雄风。现在，他已经走出了恶性循环，他就像一个恢复状态的足球巨星，正等不及要披挂上阵呢。

但他的良好愿望却被黛安打碎了。她说：“你必须走了。”

还没容得瑞顿争辩，她已经跳下了床，用裤子给自己揩拭起来。这时瑞顿才意识到，刚才是没有保护的性行为，有感染艾滋的危险。最后一次和人共用针头之后，他曾作过检査，检查结果是并没有感染。然而现在他担心的倒是黛安你想啊，她能跟他睡，也一定愿意跟所有人都睡。而且她的逐客令也伤害了他的自尊——刚才还是个硬汉，一转眼就成了浑身颤抖的失败者了。他想，多年以来他都和人共用针头——当然那种吸毒聚会的公用大针头除外——都没得上艾滋；而如果和人搞一次就得上了，那可真算是他的命啦。

“我不能留在这里么？”他听到自己用微弱而楚楚可怜的声音说。如果此刻变态男也在，一定会不留情面地对这种腔调大肆模仿的。而黛安直视着他，摇头道“不行。但如果你能保持安静的话，也可以留在沙发上。要是有人看到你，就得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穿上衣服。”

瑞顿再次为自己的红色体毛感到不自在了，他很乐于服从这个指令。

黛安带着瑞顿来到客厅的沙发上，把这个只穿一条内裤，冻得瑟瑟发抖的家伙扔在那儿，转身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她拿来了一条睡袋和他的衣服。

“对不起。”黛安轻声说着，吻了吻他。他们耳鬓厮磨了一下，瑞顿又来兴致了。他尝试着把手伸进黛安的裙子里，但却被她止住了。

“我必须得走了。”她坚定地说。

黛安离开了，留下瑞顿空虚而困惑地躺在沙发上。他拿睡袋把自己裹起来，拉上拉锁。但在黑暗之中，他却保持着清醒，想弄清楚这房子里到底有什么人。

瑞顿把黛安的室友想象成了一个古怪的混蛋，禁止她带人回来过夜。也可能是黛安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陌生人乱搞。为了保持自尊，他告诉自己，是她那闪亮的智慧以及虽有缺陷但仍不失帅气的外表征服了她，让她把自己带回来的。到后来，他自己都快相信这一套自我安慰的借口了。

他终于断断续续地入睡了，还净做些奇怪的梦。他本来就是一个常常做梦的人，而这时的梦又异常清晰，很容易回忆起来，这就更让他不安。在梦中，他置身于一个四面白墙的房间里，窗外都是蓝色的霓虹灯，他被人用锁链绑在墙上，看着正在大嚼人肉的小野洋子和希伯队后卫戈登•亨特。一张巨大的塑料面桌子上，摆着大卸八块的尸体。那两个吃人恶魔还在用恐怖的腔调骂着他，他们嘴角滴着鲜血，辱骂不休的嘴巴里还嚼着肉片。瑞顿知道，自己将要成为桌上的下一具尸体，他试图讨好戈登•亨特，告诉他自己是他的铁杆球迷。亨特——这个镇守复活节大道主场的后卫却不为所动，只是对着他的脸狞笑着。好在此时梦境转换了，瑞顿这才松了口气。但这一次，他却赤身裸体，浑身淌满了排泄物，正在雷斯的河边和衣冠楚楚的变态男一起吃鸡蛋、西红柿和炸面包。然后他又梦到了一个身着用铝箔做成的露腰泳装的美女，这女人正在勾引他，但她其实是个男人。

切菜和煎肉的声音终于把瑞顿从梦中唤醒了。他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背影，但却不是黛安。这个背影消失在了客厅隔壁的小厨房。随后，又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种宿醉未醒、只穿内裤的情况下，瑞顿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男人的声音了。于是他开始装睡。

从眼皮的缝隙里偷偷打量那个男人，瑞顿发现对方大概和自己差不多高，也可能矮一点儿。那男人也走进了厨房，尽管他和那女人很小声地说话，但他仍能听到。

“黛安又带了一个朋友回家。”那男人道。瑞顿很不喜欢对方说”朋友”二字时轻蔑的语气。

“哦，不过小声点儿，你也别再疑神疑鬼的，闹得大家都不高兴了。”

瑞顿听到他们走回客厅，然后又离开了。他迅速穿上了T恤衫和毛衣，然后打开睡袋，跳下沙发，穿上牛仔裤。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接着，他细心地叠好睡袋，把沙发靠垫放回原处，又穿上了臭烘烘的鞋和袜子。他希望没人闻到臭味儿，但这个希望有些不切实际，因为味道已经传到自己的鼻子里啦。

瑞顿太紧张了，以至于没感到身体虚弱。他倒还感觉自己还醉着，宿醉的感觉仍然留在他心灵的阴影中，就如同一个不急不躁的拦路劫匪，早已恭候多时，只等他一起床就蹿了出来。

“你好。”那个不是黛安的女人回来了。

她是个大眼睛，瓜子脸的漂亮女人。瑞顿觉得她似曾相识。

“哎呀……我是马克。”他自报家门。而那女人却想要了解有关他的更多信息。

“你是黛安的朋友?”她的腔调稍稍有些攻击性。出于安全起见，马克决定撒个谎，但那谎话听起来又不能太夸大其词，这样才更容易骗得信任嘛。但问题是，吸毒时期那种腆着脸说瞎话的本事，现在已经锻炼得更上一层楼了，如今说起假话来，比说真话还要充满信念呢。戒毒容易，戒掉人的劣根性难啊。瑞顿这么想着，不免犹豫了一下。

“我和她还不只是朋友呢。你知道莉莎吗?”

女人点点头。瑞顿继续说着，让他的谎话真实可信起来，并揣摩着什么腔调更能令自己的话易于接受。

“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是我的生日，我得承认，我喝得有点多。我偏偏还把公寓钥匙给丢了，室友又跑到希腊度假去了。这就是一个难题，一个斯诺克了。我也可以把门撞开，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法好好思考，没准这样一来，还会被警察从我自己的家里抓走呢！幸亏我碰到了黛安，她让我在这儿的沙发上睡觉，真是好心。您是黛安的室友，对吧?”

“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室友。”女人奇怪地笑起来。瑞顿有点儿找不着北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那个男人也进来，加入了谈话。他对瑞顿随意点点头，瑞顿也报以一个浅笑。

“这是马克。”那女人告诉他。

“哦。”男人不咸不淡地说。

瑞顿觉得眼前的这两位年纪相仿，可能都比自己要大一些。但他对年纪分得不是很清楚，也不太能够判断人的岁数。黛安明显比他们年轻，瑞顿推测，没准这两人对她有种病态的控制欲。从很多岁数大的人身上，他都发现了这种心态。这些人常常妄图控制比自己更年轻、更受欢迎、更活泼的人，因为他们嫉妒那些年轻人的优势。这种病态心理也常常伪装成关怀和保护的姿态。瑞顿从眼前这两个人身上察觉到了这一点，随即产生了厌恶心理。

但随后，瑞顿被接下来的一幕震惊得语无伦次了。一个女孩走进了客厅。瑞顿看着她，不禁浑身冰凉。她简直就是黛安的复制版本，但她看起来又是中学生的年纪。

过了几秒钟，瑞顿才确定那就是黛安。这时他才知道，为什么女人卸妆的过程被形容为“把脸摘掉”了。现在的黛安看起来不过十岁而已，她也看见了瑞顿的一脸惊讶。

瑞顿看着那对男女。他们对待黛安的态度就像父母一样，因为他们确实是黛安的父母。即使充满焦虑，瑞顿还是认为实在太蠢了，真该早点儿发现的。黛安长得很像她妈妈。

他们坐下来，开始吃早饭，陷入困惑中的瑞顿被黛安的父母很有礼貌地审讯着。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马克?”黛安的妈妈问他。

说到做什么了，正经工作他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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