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顿的衬衫扣子开了，敞胸露怀，他在晃悠着他的乳头……

“屎霸……看看我的乳头，它们看起来真是不一般……谁也没有我这样的乳头……”

我和他谈论爱情，但瑞顿一口咬定爱情并不存在。他说爱情就像宗教一样，是国家强加于你让你信的。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控制你了，顺便把你的脑袋搞得一团糟……有些人不说到政治，就不会开心，知道不……可是瑞顿的言论并没有让我沮丧，因为其实瑞顿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因为我们取笑放眼看到的所有人……吧台那边的那个疯子，脸上的血管都快绷爆了……还有个像是来参加艺术节的妞儿，看起来是典型的英国范儿，脸色差劲得就像有人对着她的鼻子放了个屁。

变态男说：“我们到公园去搞一搞‘卑鄙’和麦迪吧，那两个没有吸毒、无聊透顶、烂醉如泥的白痴。”

“那很危——险，危——险，你知道，‘卑鄙’已经彻底疯了。”我说。

“让我们为球迷而战。”瑞顿说。这话是他和变态男从希伯队的季前赛宣传单上学会的。在那宣传单上，希伯队主力阿历克斯•米勒就像刚刚吸完了毒一样，他下面就是这句：“让我们为球迷而战。”而瑞顿和变态男呢，只要吸了点儿什么药物，就会说这句话。

我们晃晃悠悠地从酒吧出来，走向草地公园。我们开始唱歌，模仿着夸张的美国纽约腔，唱着辛纳特拉（法兰克•辛纳特拉(Frank Sinatra)，美国歌手，曾多次荣获格莱美奖）的歌：

我和你，就像一对小甜心

走过大草地

把那许多勿忘我拾起

有两个妞儿向我们走来……我认识她们……这不是罗丝安娜和吉尔嘛……两个出身名校的妞儿，是吉尔斯皮学校还是玛丽•厄尔斯凯学校来着？她们在聊着南方的生活，聊着音乐，聊着毒品，聊着各种经历……

变态男双臂一张，像熊一样抱住了吉尔，瑞顿也对罗丝安娜同样效法……我却仍然孤身一人，看着天边的云彩。在这利于男欢女爱的大好时光，屎霸先生却无事可做。

那两对狗男女耳鬓厮磨起来。这对我来说实在太残忍了。瑞顿把脸从罗丝安娜的脸上挪开，但双手仍抱着她。瑞顿最近可闹了个笑话，你知道么……那天他在多诺凡酒吧带走的那个妞儿竟然是个未成年少女。那妞儿名叫黛安吧？瑞顿可真是只坏猫。而变态男呢，此时已经把吉尔按在树上了。

“怎么样，小妞儿，你想怎么样?”变态男问她。

“去南方吧……”吉尔说。她已经嗑药嗑得有些晕头转向了……一个high过头的小公主。她是犹太人吗？她的脸真光滑啊……哇，这两个妞儿很想扮酷，可在瑞顿和变态男面前，就不得不紧张起来了。他们这种超级瘾君子可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知道么。真正的酷妞儿应该抽他们丫俩大嘴巴，让他们满地找牙。可现在，这俩妞儿显得半推半就，乐在其中。这种年纪的妞儿，总会为了挑战她们的上流社会父母而这么做……当然，瑞顿现在还没得手，可他在此之前已经尝到甜头了。而变态男就走的是另一种风格了，他径直把手插进了吉尔的牛仔裤……

“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女孩儿，喜欢在这儿藏毒品……”

“西蒙！没有药了！西蒙！西……蒙!”

看到小姑娘被吓坏了，变态男才让她们走了。每个人都紧张地笑着，尽力装出一副闹着玩儿的样子。然后妞儿就走了。

“也许晚上我们会再见的呀!”变态男对着她们的背影喊。

“可以……去南方找我们吧。”吉尔一边说，一边倒退着行走。

变态男一拍大腿，说：“应该把这俩小骚货带走大搞一把的，搞得她们失去知觉，哼哼。对这种妞儿就应该这样。”与其说他在对我和瑞顿讲话，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瑞顿却指着什么东西大喊大叫起来。

“变态男！你的脚边有一只松鼠！弄死它！”

变态男接近松鼠，试着引诱它，但松鼠却蹦开了。这东西的行动真是奇怪，整个躯干都弯成了一张弓。这种银灰色的小东西可真是奇妙……知道吧。

变态男捡起块石头，掷向松鼠，看到那小东西险些中弹，我的心都快停跳了。我感觉很不舒服。变态男疯狂地笑着，又捡了一块石头，准备再接再厉，我却阻止了他。

“让它去吧，一个松鼠招谁惹谁了。”我讨厌瑞顿虐待动物的行为……这是不对的。如果你会虐待其他生物，那么你也不会爱自己……我的意思是……何必如此？小松鼠多他妈可爱啊，它独来独往，自由自在。或许这就是瑞顿所不能容忍的地方：松鼠是自由的。

瑞顿还在笑着，我用手抓住了他。这时，有两个看起来很高雅的夫人经过，带着厌恶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瑞顿的眼中登时冒出了火。

“抓住这老娘们儿!”他对变态男喊着，故意让那两个女人听见，“用透明胶条把她下面捆上，这样还紧点儿！”

松鼠从变态男身边逃开，但那两位夫人则转过身来盯着我们。看起来，她们真的感到了挑衅，并觉得我们就像一摊屎。这时我也笑了出来，但我的手仍抓着瑞顿。

“看你妈什么看？喝下午茶的老娘们儿!”瑞顿提高音量说，让那两位夫人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女人转身加快了脚步，走开了。变态男也叫了起来：“滚吧，你们这些老妇女！”然后他转向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老娘们儿都想勾引我。没人想搞她们，就算这时候，我们在这儿实在没妞儿了，我宁可用建材超市里的两片磨砂方砖来自慰，也不想和她们搞一把。”

“去你妈的，如果唐恩发育成熟了，你也会搞她的。”瑞顿说。

我想瑞顿此言一出就后悔了。唐恩是个死去的婴儿，莱斯莉的小孩。她死于婴儿猝死症。每个人都知道变态男是唐恩的父亲。

但变态男只是说：“去你妈的，傻逼，你丫这个收容所里捡来的野狗。和我有一腿的美女数不胜数，个个儿值得一搞。”

我记得有一次变态男喝高了，往家领了一个斯坦豪斯的女人……我可看不出那妞儿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想，每个人都有饥不择食的时候吧。

“呃，记得那个斯坦豪斯的妞儿么，她叫什么来着?”

“你丫别扯淡了行么！别以为揣着美国运通卡和银行信用卡，你就可以到窑子里假装阔佬了。”

我们互相挤对着，还没往前走两步，我又开始想到了小唐恩，那个婴儿，还有那只松鼠，小松鼠自由自在，与世无争……但他们却要杀死它，为什么呢？这让我感到恶心、悲伤，也很生气。

我想离开这些家伙。于是我掉转身去，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瑞顿追上来说：“来吧屎霸……你他妈的怎么了？”

“你刚才要杀死那只松鼠。”

“那只是一只松鼠啊，屎霸！它们是有害动物啊……”瑞顿一边说，一边把手搭在我肩上。

“也许你和我才是有害的动物呢……什么叫有害呢？那两个高雅的女人也觉得我们有害，难道她们就有权利把我们也给杀了吗?”我说。

“对不起，丹尼……那只是一只松鼠。对不起，哥们儿。我知道你喜欢动物，我只是……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像是……操，我说，我的脑袋一团糟，丹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都是‘卑鄙’和毒品搞的。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生活下去……到处都团糟，丹尼。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对不起，哥们儿。”

瑞顿已有很久没称呼我“丹尼”了，现在他却无法停止这么叫我。他看起来异常沮丧。

“嘿……放松点儿，哥们儿……那只是个小动物罢了，就像……别为那东西担心……我只是觉得它是个无辜的小动物，就像小唐恩一样，知道不……我们不应该伤害他们……”

瑞顿抓住我，一把把我抱住：“你是心眼最好的人，哥们儿，记住这个。我这么说不是因为喝高了或者嗑了药，我就是这么想的。人在头脑清楚的时候说点儿真心话，别人就会把你当成同性恋的……”我拍着他的背，其实我也想对他说同样的话，但如果我说了，就会显得是在呼应他。但我还是说了。

我们听到变态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你们这两个屁精，要不找地儿搞一把，要不就过来和我一起去找‘卑鄙’和麦迪。”

我们彼此放开对方，笑了起来。我们都很了解变态男，他那张臭嘴虽然逮谁骂谁，就像一只妄想咬穿全城所有垃圾袋的猫，但归根结底，他是个好人。





搞砸了





法庭上的灾祸


法官的表情是介于怜悯和厌恶之间的，他看着被告席上的屎霸和我。

法官陈述：“你们从水石书店窃取书籍，并企图贩卖。”卖他妈个蛋书。我操他妈的。

“没有。”我说。

“是的。”没想到屎霸在同一时间这样说道。我们面面相觑。要知道，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来串供，没想到才一上庭，就告穿帮。

法官长叹一声。这家伙干的不是什么好差事，你想啊，每天都要面对那么多社会渣滓，实在要能把人活活累死。不过当法官的薪水一定很高，而且又不是人家求他来做这苦差的。既然干了，就应该表现得专业一点，实事求是一点，不要摆出一幅勉为其难的样子。

“瑞顿先生，你没有企图卖掉那些书吗?”

“没有啊，呃，法官大人。我窃来那些书是为了读的。”

“所以你也读过克尔凯郭尔（索伦•克尔凯郭尔 Soren Aabye Kierkegaard，丹麦宗教哲学心理学家、诗人，现代存在主义哲学的创始人，后现代主义的先驱）了，跟我聊聊他的哲学思想如何，瑞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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