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手里有刀子，就可以切开烂疮。我手里就有了这么一把刀，可以弥补自己身体上的劣势了。还记得我们揍过的那个伊克·威尔森吗？他上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为欺凌弱小付出过代价啦。那时你显得大吃一惊，然后就开始尊敬我，像一个兄弟一样爱我了。但我却因此更加鄙视你。

知道么，当我发现刀子的利害后，你的力气就显得越来越不实在了。你知道这个的，你这个愚蠢的混蛋，应该很了解刀子和炸弹啊。但你偏偏就不知道炸弹的厉害。

我感到越来越尴尬，越来越不舒服。大家开始倒满酒杯，边喝酒边盛赞比利了。我却实在想不出比利还有什么优点，所以只好不说话。但很不走运，比利的暴牙哥们儿，就是接了我一个飞吻的那厮，悄悄走到我旁边说：“你是比利的弟弟吗?”他说话的时候，暴牙都在嘴巴的外面，快被晾干了。

猜都不用猜，这又是个格拉斯哥的橙党。难怪他一直跟我爸那些人混在一起。而现在，大家又来看我了，都是因为这个讨厌的兔八哥。

“确实，正如你言，我是他的弟弟。”我欢快地附和道。我感到一股怒气正在对我扑面而来。现在我可得好好对这群人表演一番了。

此时此刻，要想和这群人混熟，而又不流于所谓”很懂礼数”的虚伪形象，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多说套话废话了。人人喜欢说套话，因为套话都是真话，而且还具有某些意义。

“比利和我总是意见不一致……”

“是啊，有所不同也不错啊……”肯尼舅舅说。他想帮我打圆场。

“……但有一件事，我们却是不约而同的，就是我们都喜欢喝高级啤酒，还喜欢恶作剧。”如果比利现在能看见我，他一定会把脑袋都笑掉的。他会说：玩儿得开心！天啊，我这儿还有这么多亲戚，我们都是很多年没见面了。

这里还有我和比利互赠的卡片：

比利：

圣诞快乐，新年快乐。

(元旦当天的三点到四点四十除外)

马克

马克：

圣诞快乐，新年快乐。

比利

(哈茨加油）

比利：

生日快乐。

马克

马克：

生日快乐。

比利和雪伦

这是雪伦的笔迹，很像。

我爸的家人都是一些格拉斯哥白人垃圾，每年都会参加橙党七月游行。有时他们也去复活节大街和泰恩凯索球场看格拉斯哥流浪者队的比赛?我倒希望这些家伙能留在格拉斯哥的德拉夏普。他们听到我对比利的感怀之辞，大多肃穆地点头。只有查理叔叔看穿了我的心思。

“你他妈觉得这很好玩吗？孩子?”

“你应该知道，这很好玩。”

“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他摇着头说。

“你才没有呢。”我告诉他。他摇着头走开了。

更多的麦克伊文啤酒和威士忌被端上了桌。爱菲婶婶开始唱一首鼻音很重的、哀伤的乡村歌曲。我来到妮娜旁边。

“你真是越长越漂亮啦，变成一个小甜妞儿啦，知道吗?”我趁着醉意口不择言。而妮娜看着我，仿佛以前就听过我如此这般地说话了。我想建议她和我一起溜走，到福克斯酒吧或者到我在蒙哥马利大街的公寓去。表兄妹搞在一起算违法吗？还真有可能。他们建立了法律，让你什么也不能做。

“我为比利的事儿感到遗憾。”她说。我能断定，她一定觉得我是个流氓。这个自然，她完全正确。我曾经认为，二十岁以上的人都是傻逼，根本不值得跟他们废话，而现在，我也二十了。随着经历的增长，我倒越发觉得自己以前的看法没错。一个人只要过了二十，就会变得丑陋妥协、胆怯屈服，这种德行会一直保持到哏屁朝凉。

真是不走运，查理叔叔这鸡贼听出了我言语之间的骚扰意味，就过来保卫妮娜的贞操啦。她可不需要这个脏了吧唧的胖家伙来狗拿耗子。

这混蛋来到我旁边，我想对他视而不见，他却抓住了我的胳膊。他已经醉醺醺的了，想对我低语，却依然很大声。我都能闻到他嘴里的威士忌酒臭。

“听着，孩子，如果你不赶紧滚开，我就要打得你满地找牙。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早就想收拾你了。我可不喜欢你，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你哥哥比你强十倍，你永远也赶不上他。你是个他妈的瘾君子，如果你知道自己给你爸和你妈带来了……”

“你有话直说得了。”我打断了他，怒火中烧，却也感到一丝痛快，因为我知道这混蛋被我气坏了。冷静——只有如此才能搞垮这种自以为铁肩扛道义的混蛋。

“哦，那我就直说好了，你这个混账，念过大学就自以为很聪明吗？我一拳就能把你打到墙里去。”他那只有文身的胖拳头举了起来，离我的脸只有几英寸。我则紧握着威士忌酒杯。我可不能让这家伙的脏手碰我。要是他敢动一动，我就会用杯子给他迎头痛击。

我把他挥起来的手推开。

“如果你真想收拾我，我还得谢谢你呢。我一会儿还要给自己撸一管儿呢。我们这种被大学退学的聪明人，就是瘾君子，就是色情狂。不过你他妈也是个垃圾，你要是想打架，咱们出去单练啊，你说怎么着吧。”

我指着大门。这屋子仿佛缩到了比利的棺材那么大了，里面只剩下我和查理。但毕竟在场的还有别人。他们都盯着我们看呢。

查理那家伙轻轻一推我的胸口。

“今天我们已经有一场葬礼了，我不想再有一场。”

肯尼舅舅过来把我拖开。

“别理这些橙党的混蛋了，来吧马克，看在你妈的份上。如果你把这儿搞得一团糟，那会杀了她的，今天是比利的葬礼啊。操蛋，记住你在哪儿吧。”

肯尼舅舅是对的。尽管他也有点儿操蛋，还有一大堆缺点，不过说实话，但我宁可忍受一个天主教徒，也不愿和橙党混在一起。很不巧，我妈的家人都是天主教徒，我爸的家人则都是橙党。

我又猛灌了一口威士忌，享受着喉咙和胸腔之间的灼热感，可是酒进人胃里之后，我的腹部却因为恶心而剧烈收缩。我赶紧跑向厕所。

比利的老婆雪伦刚好从厕所走出来。我挡了她的道儿。雪伦和我从来没说过几句话，她也喝得挺高的了，醉意和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满脸通红，周身水肿。

“等等，雪伦，我们需要好好聊聊。这儿不会有人来的。”我说着，把她拽进了厕所，锁上了门。

我开始一边用手挑逗她，一边淫声浪语，说我们应该像这样常聚聚。我摸着她的大肚子，说我对未出世的侄子或侄女也有责任。然后我们开始接吻，我的手一路向下，摸着她纯棉孕妇装下面的内裤轮廓。然后我就把手伸了进去，她则也对我投桃报李了起来。我还在扯淡，说什么我一直很欣赏她的人格和身上的女性魅力，她却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因为她已经蹲了下去。不过很显然，我的花言巧语还是很让她享受的。她挑逗男人的技巧高明得很，我很快就兴奋起来了。毋庸置疑，她是个床上高手。我开始想象她对我哥哥用出同样技巧的情形。并且，我也好奇：比利被炸死的时候，他的那玩意儿被炸到哪儿去了？

如果比利能看见这一幕就好了，我想。但我这么想，恰恰是在向他致敬。我不知道他在天有灵的话，能否看到这一幕。我希望他能。这是我第一次对他怀有善意。在快要一泻如注之前，我赶紧将雪伦翻转过来。我掀开她的孕妇装，拉下她的内裤。她的大肚子垂向地面。我想给她来个隔江犹唱后庭花。

“不是这儿，不是这儿!”她说。于是我停止努力，转而找了点儿霜剂，用手指挖了一些。

我和雪伦达成共，还是用正常的方式搞一搞好了。人家都说怀孕的时候搞一把对胎儿很有好处，能够促进它的血液循环，或者其他的什么狗屁玩意儿。这就是我对没出生的小宝宝所做的贡献嘛。

有人在敲厕所门，然后是爱菲婶婶的声音。

“你在里面干吗呢?”

“没干吗。雪伦不舒服，她怀着孕却还喝多了。”我气喘吁吁地说。

“你在照看她吗，孩子?”

“是啊……我正在照看她呢……”我继续喘息，而雪伦喘气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真好啊。”

这个时候，我到达顶点了；于是我抽身而出。我温柔地推着她的身体，帮她翻过来，把她一对雪白而巨大的乳房从衣服底下掏了出来，然后像个婴儿一般一头扎到它们中间。她则开始抚摸我的头。真是奇妙的感觉，安详宁静。

“真爽。”我心满意足地喘息道。

“我们以后还会一直见面吗?”她问，“嗯?”她的声音里带着渴望与恳求的意味。真是他妈的荒唐。

我坐起来吻她的脸。她的脸就像一个肿起来、熟过了头的水果。我不想说什么沉重的主题，不过，现在的事实是，雪伦让我恶心啦。这娘们儿觉得有过这么一次，以后就可以让我代替比利了么？当然，她这么想大概也没错。

“我们得起来了，雪伦，让我们收拾一下。如果被人发现，他们可不会理解我们的。他们什么都不懂。雪伦，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不过他们他妈什么都不懂。”

“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小伙子。”雪伦鼓励地对我说。可是我想，她要相信自己的话才怪呢。比利确实配不上她，当然，比利也配不上连环猎童杀手米拉?哈得利和英国首相玛格丽特?萨切尔夫人啊。雪伦已经被“找个男人，生个孩子，买套房子”这种狗屁观念彻底灌输，无力挣脱了。除了那个土豆一样的脑袋以外，她也找不到什么东西来进行自我认同了。

另一个人又来敲门了。

“如果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撞进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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