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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父亲的怀抱中泪如雨下。我在唐娜和我的家庭之间找到了亲情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以前居然被我差点错过了。我希望如今还来得及恢复人性,相信我,有些事情,不怕做得晚,只怕不去做。孩子们在玩闹,草地在阳光之下闪耀着绿光。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生命是美好的,我应该尽力享受它。而且,我将会活得很久,我将是专家所说的“长期生存者”。我一定会活下去的,我知道。
那道光芒永不消逝(是史密斯合唱团(Smiths)的一首歌)
他们从楼道口出来,走向废弃街道的一片黑暗之中。有的人动作急促杂乱,躁动吵闹,另一些人却沉默寂静,如同鬼魂夜行。后者的心灵已经受到了伤害,并时刻提防着更大的痛苦。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位于复活节大街和雷斯大街之间小路上的酒吧。它开设在一间破烂的公寓里。附近的建筑物外表都经过了清洁,唯独这间小路上的房子没有。这栋破房子呈现出一片烟熏火燎的黑炭的颜色,如同一个每天抽两包烟的肺。夜很黑,在这夜色中,很难分辨出那破房子的形状。只有顶楼窗户里那一盏孤零零的光,或者附近探出的街灯,才能让他们找到那里。
酒吧的门脸被涂上了厚厚的深蓝色的油漆,这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设计风格。那时的连锁企业喜欢把每一家酒吧都装饰成统一的样式,抹煞一切个性。和它所在的公寓一样,这家酒吧在几乎二十年的时间里,也仅仅维修过外表。现在是凌晨五点零六分。旅馆的黄色灯光亮了起来,在黑暗潮湿、毫无生命迹象的街道中,如同一个闪亮的避风港。屎霸回忆着,上一次见到太阳,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他们就像吸血鬼一样,日夜颠倒,和附近大多数作息正常的本分良民截然相反。和别人不同的感觉真酷。
虽然刚刚开门几分钟,但酒吧已经忙碌了起来。在里面,摆着一个长长的塑料贴面吧台,它的前方有一些啤酒龙头。同样风格的塑料贴面破桌子勉强支在肮脏的地板上。吧台后面,倒立着一个做工精美的木质起重架。灯泡发出令人恶心的昏黄灯光,毫无遮挡地照射在被烟熏黄的墙上。
酒吧里坐满了从啤酒工厂和医院下夜班的工人,这些人都是好主顾,也给了酒吧必须一大早营业的理由。然而也有一些散客,坐在这里却是绝望的——他们来这里,是因为必须得来。
刚刚走进酒吧的这一群人,也是被某种需求驱使着的。这需求并不只是用酒精来高昂意志,驱走宿醉带来的沮丧,他们还有更大的需求——加强彼此之间的情感联系。连续几天的酗酒狂欢已经让他们打成一片了,而他们想要维持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良好气氛。
有个老得看不清岁数的醉鬼,在吧台上撑着身体,看着他们走进酒吧。这老头子的脸,已经被便宜的烈酒、北海吹来的彻骨寒风完全毁掉了。好像皮肤下面的每一根血管都断裂了,让他的脸看起来像块社区咖啡馆里卖的方块冷香肠。虽然眼白和那烟熏火燎的墙壁是一个颜色了,但他那双冷冰冰的蓝眼睛依然很夺目。当那群吵吵嚷嚷的家伙走进酒吧时,他的脸却突然紧张了起来,这是由于他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人。有一个年轻人——也许不只一个,可能是他的儿子。他充满自嘲地这么想。当他年轻时,曾经相当吸引某一类型的女人,从而也把相当多的子孙后代带到了这个世界。不过这也是酒精把他的面容毁掉之前的事了。在那时,他是个说话尖酸刻薄的人,而不像现在这样,只会口齿不清地乱嚷嚷。他看着那个被认为是自己儿子的年轻人,很想对他说点儿什么。但到头来,他觉得,其实还是没什么可说的。他从来就没什么可说的。而那年轻人甚至都没有看到他,只是专心致志地买酒喝。老酒鬼看着这年轻人和朋友们一起开怀畅饮,他回想起过去,自己也曾经和他们一样。而如今,快乐和友谊早已如命中注定一般远去,剩下的只有酒了。事实上,过去生活所留下的空间,全被酒灌满了。
屎霸想要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一杯啤酒。在来这个酒吧之前,他曾在道西公寓的卫生间镜子里仔细看着自己的脸。他脸色苍白,满脸污垢,发黑的眼皮显得很沉重,仿佛没有力气去直面现实了。这张脸被一片根根直立的暗黄色的头发覆盖着。他想,如果要再喝下去的话,他应该先来点番茄汁,这可以保护他的肠胃,或者来点鲜榨橙汁和柠檬汁也行,这可以补充水分。
但当他顺从地接过“卑鄙”一马当先地买来的啤酒时,他状况就已经变得毫无希望可言了。
“干杯,弗兰克。”
“我要健力士啤酒,弗兰克。”瑞顿要求道。他刚从伦敦归来。他觉得回到家乡就和当初离开家乡的感觉一样好。
“健力士啤酒在这儿就是狗屎。”盖夫·坦布里说。
“可我还是想喝。”
而这时,道西抬了抬眉毛,对吧台的女服务员唱道:
“耶耶耶,你是个美丽的情人耶。”
他们曾经举行过一个五音不全的演唱比赛,自从道西获得了冠军,他就总是不停地唱着这首夺冠单曲。
“你他妈闭嘴,道西。”爱丽森用胳膊肘捅捅他,“你想让我们都被轰出去吗?”
吧台的女孩对道西视而不见,于是他就把歌声转向了瑞顿。瑞顿只是无可奈何地笑笑。他知道道西的毛病:如果你制止他,他更会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前几天,这个脾气还让人觉得挺好玩的,而现在,瑞顿已经觉得很乏味了。要说唱歌,瑞顿还是喜欢那首鲁博·霍姆首唱的《逃亡或菠萝鸡尾酒之歌》。
“我还记得你和我在里约相识的那一夜……健力士啤酒太差劲了,你在这儿唱这玩意儿实在是疯了,马克。”
“我已经跟他说过啦。”盖夫胜利性地说。
“无所谓。”瑞顿脸上仍挂着懒洋洋的笑,回答道。他感觉自己喝高了。他还感觉凯莉的手伸进了他的衬衫,摸着他的乳头。她已经这么做了整整一夜了,同时还说她喜欢他平滑无毛的胸部。这感觉很好。摸他的人是凯莉,那感觉就更好了。
“苏打水加伏特加。”她对正在冲吧台指手画脚的“卑鄙”道,“顺便再给爱丽森来一杯金酒加柠檬水,她刚刚上厕所去了。”
屎霸和盖夫在吧台继续聊天,而其他人则找了个角落坐下。
“琼怎么样?”凯利问弗兰克•“卑鄙”。她指的是他的女朋友。她猜她刚刚生完孩子便又怀孕了。
“谁?”弗兰克侵略性地耸着肩膀,结束了这次对话。
瑞顿抬头看着早间的电视节目。
“看那个女主播安·戴蒙啊。”
“呃?”凯莉看着他。
“能把她弄上床就好了。”“卑鄙”道。
爱丽森和凯莉扬扬眉毛,把目光移向天花板。
“不过现在,安·戴蒙的小孩也死于婴儿猝死症,和莱斯莉的孩子唐恩一样。”
“真是太可怜了。”凯莉说。
“这倒是一件好事,小孩儿突然死了总比得了艾滋病死掉好多了。对于婴儿来说,这是很轻松的死法啦。”“卑鄙”大放厥词。
“莱斯莉没有得艾滋病!唐恩也是个健康的婴儿!”爱丽森对“卑鄙”发出嘘声,并抗议说。瑞顿自己也很沮丧,但他发现,每当爱丽森生气的时候,就会说出那种优雅的上流人士的英语来。在意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让瑞顿略微有些罪恶感。“卑鄙”则在一旁露齿而笑。“那又怎么样啊?”道西谄媚地说。瑞顿狠狠地瞪了这家伙一眼。但他从来不敢这么看"卑鄙"。他从来就是软的欺负硬的怕。
“……”
“我想说的是,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道西顺服地耸肩道。
而在吧台那边,屎霸和盖夫正聊得兴高采烈。
“你知道瑞顿马上就要搞上凯莉了吗?”盖夫问。
“不知道。不过凯莉己经和那个叫戴斯的家伙掰了,同样,瑞顿和海瑟也分手了。你可以说,他们都是自由球员了,知道不。”
“那个叫戴斯的家伙,我很讨厌他。”
“我才不认识这家伙呢。”
“你他妈明明认识!他就是你的表哥嘛,屎霸。你表哥戴斯!戴斯·菲尼。""哦,就是那个戴斯啊。不过我还是和他不熟。我从小到大,只和这家伙见过几面而己,知道不?生活真沉重啊,海瑟在派对上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而瑞顿和凯莉也……知道么,这真是沉重。”
“那个海瑟就是个冷着脸的母牛,我从来没见这姐儿笑过。跟你说,这也不奇怪她为什么不和瑞顿在一起了。跟一个成天吸毒吸得天昏地暗的家伙在一起当然不会开也了。”
“是啊,我是说,生活太沉重了……"屎霸觉得盖夫好像也在对自己含沙射影呢。要不他老提吸毒成瘾的人是为什么呢?但他后来又想,这只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吧。盖夫这人还不错。
屎霸那乱成一团的脑袋转向了性。在座的每个人似乎都泡上妞儿了,只有他还是孤家寡人。他真想好好搞一把。但他的问题是,当他清醒的时候太羞涩了,而吸完毒或喝醉酒之后又会口齿不清,这是没法吸引女人的。他最近正想“拍”一个名叫妮可拉•汉侬的婆子,他觉得她长得很像著名歌星凯莉•米洛(Kylie Minogue,澳大利亚著名女歌手)。
就在几个月之前,妮可拉和他从一个塞特山的一个派对出来,前往威斯特海利的另一个派对。他们聊得很投机,渐渐就掉了队,两人结伴而行。妮可拉对于屎霸说的每句话都心有灵犀,而屎霸在吸了安非他命之后,也能够畅所欲言。他说的每个字似乎都能激起妮可拉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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