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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是天生孱弱的身板,隔三差五生病,进山打猎那种玩命活绝对干不了,寨里的农活也只能勉强将就着,琛哥四岁那年友明咯血不止撒手西归,没过几天友明老婆也得重病死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孩子,”陈长老叹道,“族人们看不过去,经常拉他到家里吃饭,逢年过节设法替他置新衣什么的,当然山寨族人们生活都很清苦,琛哥主要栖身在我家。”
方舟道:“这就是他对你死心塌地的原因,可对你而言,恐怕不单单是同情心使然,你一直怀疑罗友明把秘密传给了琛哥,对不对?”
陈长老怫然变色道:“越巴族人可不像你们那么多花花肠子,在大山里,我们要面对各种困难和野兽侵袭,如果总带着目的帮助别人,就会遭到族人们唾弃,下次你碰到危险没人愿意出手相助。”
“好,我承认你出于善心收养琛哥,没有丝毫私心杂念,琛哥毕竟是小孩子,心里藏不住话,说不定某一天突然把罗友明交待的事透露给你,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方舟绕了个弯子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陈长老大声道:“那又怎样?我是越巴族长老,有权维护本族核心利益,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头脑简单,难免被坏人诱惑受骗,首领墓穴的秘密由我掌握总比落到盗墓者手上好……”正说着他的手电筒突然熄灭,他连忙解释道,“没电了。”
“既然知道了线路,为何迟迟不动手,直等到现在?”我问。
“罗际临死前思维紊乱,很多具体线路说得很不清楚,友明又没有心理准备,一知半解地凭自己的理解强记下来,再经过年幼无知的琛哥转述,准确率估计只有六成,”陈长老摇头道,“我试着进入过迷宫地带两三回,每次只敢走很少一段路就赶紧退出来,在大山,在复杂险恶的迷宫,没有准确的线路指示根本不行,而这次获得的地图将起到决定性作用……”
地上的琛哥哼了一声,陈长老赶紧道:“赶快照一照他,让我看看!”
我将光柱移到琛哥脸上,只见他的脸煞白如纸,眼珠直往上翻,鼻孔一张一合,看起来极度难受。
我心一慌,可别闹出人命啊,遂道:“好吧,好吧,先说到这儿,你把枪扔下去,我们就此作别。”
陈长老救人心切,二话没说便将手枪向悬崖下一抛,然后快步上前蹲在琛哥面前连声叫唤,见他如此老实我们不再为难,默不作声从他身边走过去。
刚走出两三步,忽听陈长老在后面说:“等一等!”
“什么?”我茫然回头。
几乎在同时,方舟一把打落我手中的手电筒,将我扑倒在地。
“砰!”
枪声好像在我耳边炸响,火药味直冲鼻孔,方舟随即拉起我:“快跑,他要开枪灭口!”
我醒悟过来,忙不迭跟着他拼命向前面跑。
狡猾的陈长老,从假装手电筒没电到让我查看琛哥趁机换掉手枪,最后试图近距离开枪,一环套一环,丝丝入扣,若非方舟保持几分警惕,又要栽到他手上。
陈长老似乎铁了心要杀掉我们,始终紧追不舍,手电筒光柱不时在我们上方闪来闪去,我跑得心都快跳出来,方舟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他毕竟才经历一场血战,还未恢复元气。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哪儿,陈长老“踢踢哒哒”的脚步声像恼人的牛皮糖牢牢粘在后面,我头昏眼花,断断续续道:“放下……我,你,你先走……我实在……实在跑不……不动了……”
“不准说……说废话!”他说,“我是……是你的男朋友……关键时候……怎能……丢,丢下你?”
我正待表明与其两人都跑不掉,不如我留下来做掩护,目前我的身份和学识对陈长老有用,他不至于取我性命……突然脚踏了个空,我惊叫着坠向无尽的黑暗、虚空、绝望……
第十三章 杀人树
“菲菲!菲菲!”耳边传来方舟急促的呼喊声。
头昏沉沉的,仅仅睁了下眼便一阵昏眩,胸口烦闷欲呕,全身也散了架似的动弹不得。
“嗯。”我微弱地应道,只想睡觉。
“快醒醒,菲菲,看看我们碰到什么情况。”
“嗯。”
我有口无心应付着,脑中闪过一丝奇怪,以方舟大男子主义作风遇到困难只会独自承担,尽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断不会向他眼中的弱女子求助。
“我们被困住了!”他焦急地说。
一个激灵,我从迷糊中醒过来,瞪大眼打量一番,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环滁皆山也。
这是个四面均为高耸陡峭山壁的深谷,山壁约高六七米,每一面均如镜子般光滑平坦,别说人,恐怕连壁虎都爬不上去,东面山壁中段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横腰伸展出老大一块面积,不消说,昨夜我们应该是先落在树上再翻滚到地上,否则不会如此幸运,全身上下丝毫未损……
再将目光移及身上才惊讶地发现,方舟与我并肩躺在地上,身体、手臂、双腿都被枝条缠得紧紧的,只剩下颈部可以自由活动。
“这么说……我们还是没逃掉,被陈长老抓住了?”我问。
方舟道:“恐怕不是,你看枝条从哪儿来的。”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些绿得诡异、上面布满小刺的枝条竟是从三四米之外的大树上悬挂下来,经过地面蔓延到我们身上。再看这棵树,约四五米高,树冠呈蘑菇状向四周发散,枝叶繁茂,树枝上挂下密密麻麻上百根这种枝条,有的触及地面蜿蜒向四周延伸,有的还吊在半空,大树四周没有一棵树木或山藤,大树底下的地面也是寸草不生。当下生出一股寒意,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脑海:
杀人树!
非洲有一种“恶魔之树”,当地土语称它为“库马加”,在雨季时开的花可以散发出一种致命的毒气,当动物或人接近它时轻者能将动物或人熏倒,重者则会使他(它)们丧命。经常有大型哺乳动物死在它的毒气之下,久而久之树下就有成堆白骨,当地人误以为皮肉都被树给吃了,从而产生极大的恐惧感。
还有一种被当地称作“章鱼树”的奇异树种,树枝上长满了果实荚,果实荚里有带刺的果实,它的枝条极富弹性,具有很强的张力。当动物触动枝条时,就会被快速反应过来的枝条紧紧缠绕,与此同时成熟的果实荚发生爆裂,带刺的果实如弹片一样深深地刺入动物皮肤,这时动物越是挣扎越是被缠得紧,就像被蛇缠绕住似的,时间一长就窒息而死。
海南岛上也有类似树种,每逢春夏季节从树枝上垂下若干枝条,只要能攀住任何树木,便会将其密密缠住,然后吸取它的营养与水分,直至其成为一根枯木。所以这种树四周都不生长其他树木,同类之间也相互忌惮,唯恐中了对方的招。
莫非在这片充满原始气息的大山里居然也存在这种可怕的树种?
“看出名堂没有?”方舟问,“你知道这种蹊跷古怪的树的来历?”
“当务之急是不要乱动,否则它越缠越紧。”我警告道。
他懊恼道:“迟到的告诫,我一醒之后就跟它较劲,结果越缠越紧……都勒到肉里面去了。”
“还有上面的刺可能有毒,最好别碰。”
“手都动不了,还碰刺?”他悻悻道,“你读的历史书里面有没有从这鬼树枝条里逃命的招数?”
“很遗憾,没有,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陈长老搜索过来时救我们。”我闷闷地说。
“说不定这个结局正合他的意思,我们把琛哥打成重伤,又逼出他的秘密,也许他更愿意坐在对面欣赏我们被枝条活活勒死。”
我苦笑一声,其实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眼下除了陈长老知道我们可能在这一带,其他还能指望谁?相比较而言,我宁愿死在枪口下,也不想窝窝囊囊地被枝条困死。
“说说昨晚的事吧,”我打岔道,“怎么跟到望溪坪的,是不是老虎冲进屋时你正好赶到?”
“其实他们把你劫上车逃跑时我就发现了,虽然当时距离很远,我还是一眼看到你的眼神,当即抢了一辆摩托车盯在后面追,谁知摩托车主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黑道人物,平时只有他欺负别人,从没被人欺负过,哪肯在大庭广众下丢这份脸?他也纠集了七八个人开车穷追不舍,并仗着熟悉路况把我拦截下来,没办法,只好边动手边报警,就这么一耽搁,虽然警察赶过去后平息了纠纷,车子早没了踪影。根据它的行驶方向,警方推断可能是要进山,便在几个山口突击检查,直到深夜都没有发现线索,大家紧急商量后决定改为暗哨监视,果然昨早车子就露面了,警方的意思是组织警员一起动手,救人并制伏陈长老和琛哥归案,我担心这样会暴露身份引起钱伯斯等人警觉,遂说服他们暂时不忙着行动,由我远远跟在后面伺机营救,”说到这里他自怨自叹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想不到先是迷路,然后差点中陈长老奸计,接着又掉进深谷,最后被该死的树缠死,我把局面搞得一团糟。”
我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任何事情的发展都存在不确定因素,正如历史的轨迹,永远不会遵循设定好的模式前进,没有人可以猜到未来,也没有人能预知结局,这才是历史真正的魅力所在。”
“我们本可以避免被困在这里,”他依然很沮丧,“难道这就是我们俩历史的宿命?”
我柔声道:“即使死在这里也是不错的归宿,你以前不是经常要和我同生死共患难,携手到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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